芍药月季[花滑](10)
很奇怪,对方做出退一步的动作,脑袋上方也没有传来熟悉的安慰。
她抱得更紧:“妈妈,我明天就想学冰舞。”
“小妹妹,是谁欺负你啦?”
那女士的声音有些沙哑,也像刚哭过似的,总之,和妈妈的声线两模两样。
叶绍瑶当场怔住,连鼻涕泡都忘记吸走,咸意淌进唇角。
屋漏偏逢连夜雨,经历了朋友被抢走和认错妈妈两件事,她觉得,自己才七岁就已经丢完了一辈子的脸。
第4章 叶绍瑶出生那天,正好下了春天最后一场雪。
邵女士来接女儿的时候,正巧碰上她搂着别人的腿叫妈妈,差点后脑一仰撅过去,抱着手臂在一旁观赏面前的母慈女孝。
“阿姨对不起,我在等我妈妈。”
叶绍瑶看着阿姨递来纸巾的手,戒备地往后退了一小步,双手藏在身后,没有接过。
女人见女孩戒备心强,蹲下身替她擦拭鼻涕,将废纸团进手中的垃圾袋里。
叶绍瑶的目光追随着阿姨好看的美甲,看见她臂弯挂着一个黑色的皮书包。
漂亮阿姨回应:“这样啊,那你进去等妈妈吧,外面陌生人太多,不是特别安全。”
她的心脏才经历了一回短暂的失重,对于那些身边没有家长陪同的孩子,属实后怕。
只这一句话,叶绍瑶对热心阿姨好感爆棚,煞有介事地敬了一个少先队礼:“谢谢阿姨。”
她在这个星期刚成为一名少先队员,老师说少先队员更要遵纪守礼,得到陌生人的帮助要有回报。
邵女士适时走过来,捏住女儿后颈的软肉,和女子礼貌打了招呼。
“您好,您就是她的妈妈?”女人直起身子,目光在大小两张脸上来回打量,放下心来。
邵女士有意拉过叶绍瑶:“是的,我来接女儿放学。”
叶绍瑶在空气中嗅了嗅,有股淡淡的火药味。
“我也是,”女子伸伸胳膊,修身的风衣窄袖因为动作亮出白皙的手腕,一只黑色的腕表修饰得恰到好处,“我孩子也快下课了。”分针快走到十二,她如是说道。
邵女士颔首,放手示意女儿进场拿冰鞋,看见穆教练叫住她说了些什么,不动声色在门口等。
“妈妈。”
温女士本和邵女士站在一处,一个脆生生的童声响起,两人一致回了头,是冯教练和她的儿子走过来。
邵女士往旁边挪步,给三人留下充足的交流空间。
这是季林越在俱乐部的第一个课时,主要是认识女伴和熟悉冰场,没有实质性的训练任务。
冯教练为求后续的教学工作顺利开展,向温女士询问了季林越的相关事宜。
季林越一直像哑火的木棍。
作为大人们交谈的主角,他只是将装冰鞋的包装袋,小心翼翼放在脚边,背起挎在妈妈手臂上的书包,再将冰鞋拎起来,心想回家指定逃不了爸爸一顿打。
大人间的交谈简明扼要,穆百川和冯蒹葭几乎同时结束话题,俱乐部几个教练约着共进晚餐,人头凑到一处。
“那就不打扰教练了。”温女士客气地向冯蒹葭道别。
“妈妈,走吧,”叶绍瑶拎着冰鞋回来,蹦蹦跳跳去牵邵女士的手,“我们可以回家啦。”
跃起的小步卡壳,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她单方面宣布绝交的朋友正瞪着眼睛看她。
叶绍瑶勉强说:“你好呀。”
两位女士面面相觑,孩子们居然互相认识。
季林越见妈妈意外,自发介绍道:“她叫叶绍瑶。”
温女士点头:“是和你一起学冰舞的女孩子吗?”
季林越摇头说不是,他只知道叶绍瑶在这里学滑冰,可他今天连冰鞋都没见她穿过。
邵女士帮衬着解释:“我女儿学的是单人滑,学来玩玩的。”
叶绍瑶打断妈妈,严肃地反驳道:“不,我是来拯救华夏女单的。”
一种怪异的氛围顿时滋生播散,四人脸上各挂表情。
季林越自然是“哇”出了声,没想到刚才还哭鼻子跑开的女生说自己是女单的未来。
邵女士脸上则挂不住笑容,拍了拍女儿的头顶,向温女士解释:“这孩子没大没小的,闹笑话了。”
叶绍瑶捂着脑袋吃痛,她才不要在转头就有新朋友的小叛徒面前丢份儿呢。
温女士和她的姓氏一样温文尔雅,虽然客气,但不会无端给人距离感。
她抬手拨开女孩粘在眼尾的碎发,说:“咱们林越还有奥数课,36路公车排班少,只能先失陪了。”
36路是岸北市停靠站台最多的公交线路,贯穿了城郊和市中心两块居民聚集区,又途径钢厂厂区,在上世纪九十年代一直是最繁忙拥挤交通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