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晚+番外(24)
蒋望舒大概是真烧得有些糊涂了,此刻靠在他的怀里也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几秒钟的颠簸过后呼吸又变得平稳,似乎是又睡着了。
蒋暨静静地搂着她,怀里的人睡得安稳恬静,他垂眸看着她安静的睡颜,一边担心她的身体,一边又忍不住心跳加速。
在身体相贴的刹那,他终于有了蒋望舒回来了的实感,心脏似乎在瞬间安稳下来,身体缺少的那根肋骨终于归位。
蒋暨舍不得移开眼睛,就这样借着给她测温度的借口,趁着她意识并不清醒,用身体的温度来感受她的存在。
蒋望舒突然在他怀里皱眉嘤咛了一声,似乎是睡得不太舒服。他的手掌下意识抚了抚她的后脑勺,试图安抚她的情绪,她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蒋暨看了眼旁边的小闹钟,测温度所需要的时间已经到了。他的手克制地探到她的衣服里把温度计取出来,但即便再克制,手指却还是无可避免地轻轻碰触到她光滑的皮肤。
蒋暨看了眼温度计,38.6℃。他皱了皱眉,轻手轻脚地把蒋望舒塞回被子里,然后给她掖好被角,打算去楼下给她拿点药。
谁知道他刚走到楼梯口,身后又传来了一声虚弱的喊声:
“哥......”
她的声音沙哑又虚弱,蒋暨几乎是在听到她声音的刹那心脏就忍不住揪成一团。他转回身去,快步走到她床边:“怎么了?”
床上的人又是难受地虚弱呻吟了一声,然后就把脸埋回了被子里。
蒋暨有些心疼,往常总是冷硬的脸跟着他的动作一起变得柔和,他伸手轻柔地给她捋了捋额前有些凌乱的发丝:“难受是不是?”
蒋望舒皱眉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
蒋暨于是放柔声音,耐心地哄:“我去给你拿药,吃了药好好睡一觉,马上就不难受了,好不好?”
蒋望舒又是虚弱地“嗯”了一声,然后就把脸一缩,埋进了被子里不理他了。
蒋暨在她床边又站了一分钟,确定她又睡着了之后才轻手轻脚地下了楼。
蒋暨动作很快,迅速倒好温水,拿好退烧贴和退烧药上来了。他轻轻把睡梦中的人儿扶起来,温声道:“先吃药。”
药丸躺在他的手心,蒋望舒就着他的手把药吃了,濡湿的舌尖轻轻勾过他的掌心。蒋暨握了握有些湿润的手心,侧头低声跟蒋望舒说话:“给你贴退烧贴。”
冰凉凉的退烧贴贴上额头,很大程度地缓解了她脑袋的痛意,蒋望舒紧皱的眉毛舒展了一些,呢喃一样地轻轻说了一声:“凉凉的。”
“嗯,凉凉的。”生病的蒋望舒让蒋暨心疼心软得一塌糊涂,只下意识低声重复她的话,像哄小孩一样让她躺下:“盖被子睡觉了好不好?”
蒋望舒顺从地躺回被窝里,蒋暨给她掖好被角,正要轻手轻脚地离开的时候,蒋望舒却突然又喊了他一声:“哥。”
蒋暨动作一顿,随即轻轻应了她一声:“嗯。”
在生病的这一天里,蒋望舒似要把这几年没有喊过的“哥”都给补上一样,确认蒋暨回应了她之后,她又喊了一声“哥。”
蒋暨的心软成一片,他在她的床边蹲下,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温声回应:“我在。怎么了?”
在他说“我在”的那一刻,蒋望舒的眼角突然溢出些许湿润,她微微睁开眼睛,哽咽的声音像是黏在了喉咙口:“哥。
蒋暨抬手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湿润,心脏突然也有些疼,他又一遍轻声回应她:“我在。”
“对不起。”她说。
“没关系。”蒋暨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
实际上蒋望舒已经烧得有些糊涂,她分不清现在是在什么时候,是她已经离开这里六年又回来了呢,还是在她刚刚离开这里的时候呢。
不管是什么时候,反正,总归她总是让蒋暨看着她的背影,总归她总是对不起蒋暨。
她有什么资格叫蒋暨“哥”呢,哪有她这样的人。蒋暨为她付出了那么多,她又为他做了什么呢?
蒋望舒迷迷糊糊地想着,她模模糊糊想不真切,也或许是因为身体不适,她眼睛里的泪水开始肆意地流淌。
蒋暨哑了声音:“别哭。”
“我从来没怪你。”
意识因为身体的不适而变得昏沉,在蒋暨温和的声音中,蒋望舒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蒋暨看着她安静的睡颜,心疼地叹了一口气。他蹲在她的床边,垂眸认真地看她。
脸变瘦了,脖子似乎也是。是他的错觉吗?蒋暨总觉得,蒋望舒刚离开这里的时候,分明还没有这么瘦的。
他不用想也知道,她一个人在外面肯定过得不怎么好。即便是好的,但总归也是辛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