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爱无恙(221)
所以这种应酬是无可避免了?
“要不是戚先生无论喝了多少杯都坚持说女朋友还在家里等着,可能他们两个今天就回不来了。”
贺美娜吃惊地看着边明,他并没有回避她的眼神,看来是她想的那个意思了——她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强撑着疲惫的身体把自己床上的床单,被子,枕头都扯了下来,将危从安的床品铺好,然后对边明道:“好了,戚具宁睡他自己的房间,危从安睡我的房间。”
“那贺小姐你——”
“没事,先让他们躺下休息吧。”
她说这话的时候,危从安正靠着墙壁斜斜地站着,一手揉着眼睛;一手扯着戚具宁放在他腰间的手臂:“松开。松开。我要睡觉了。”
戚具宁死死地抱着他,将脑袋搁在他背上,嘟哝道:“不松开。美娜,你也过来!”
他伸手去拉贺美娜;后者机敏地朝旁躲开:“你是不是喝的还不够多。再喝一点直接昏过去好吗。”
危从安猛地将他的手拽开,低喝:“戚具宁!清醒一点!”
“我清醒得很。我要你们两个——”
“太晚了,该休息了。”唯恐他因为醉意说出荒唐的话,边明上来劝阻,“戚先生,不好意思得罪了。”
他一手扣住戚具宁的手腕,一手伸进他腋下,将他半拉半拽地弄进房去。边明反脚把门踢上的同时,戚具宁兀自在抱怨:“边明,你一天到晚扮丑,累不累……”
贺美娜站在原地,脸色不太好看,但最后还是决定不把戚具宁的醉话当回事。她对危从安道:“我去给你们倒点水。”
危从安边揉眼边道:“不用客气了。”
说着他便歪歪斜斜地走进房间去了;但没有一会儿,他就退了出来,重重甩上门,不客气地喊住正准备走的贺美娜:“喂。”
她不明所以地转过身来:“怎么了。”
他眼白有些发红,定定地看着她,半晌才别开眼神,皱眉道:“不要这样。”
“不要——哪样?”
她哪里做的不好?他说不想睡沙发,她就把自己的房间让出来,还铺上了他的床品。戚具宁说过他不喜欢睡别人的床,但这时候她去哪里给他找张新床来?
“房间里有个穿睡裙的女孩子。叫她走。”他垂下眼帘,厌烦道,“我没兴趣。”
“女孩子?”
贺美娜疑惑地打开房门走进去,四周望了一圈。
“哪有?你看错了。”她突然看到自己的睡裙挂在衣帽架上,便明白了,取下来揉成一团塞进衣柜,“好了,没有了。”
他跟在她后面进来,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使劲儿摇了摇头,又揉了揉眼睛,自言自语道:“难道我真的醉了?”
她望向他不断揉着的眼睛:“你是不是戴了隐形眼镜?度数很深?别揉了,能自己取下来吗?你等一下,我去叫边明。”
贺美娜的心跳得很快。她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又做梦了,这次回到了春天危从安来波士顿,他们两个喝得烂醉的那一次。
但她不知道为什么,危从安好像可以——看见她?
她听见那个掀她被子的贺美娜离开了房间;她知道她是去找边明帮危从安取隐形眼镜了;她知道接下来会发生的每一件事情。躲在窗帘后面的贺美娜,内心升起一股巨大的恐惧————危从安能看见她?可是她自己好像看不见?那其他人呢?具宁也会看到她吗?
不,是她的梦认为危从安能看见她?
不,她记起来了,当时危从安确实说过,房间里有一个女孩子。而她认为他是隐形眼镜移位了,看不清楚,认错了衣帽架上的睡裙。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想破了头也想不明白。她试图找到一个解释将这一切合理化,但总有一个声音在心底呐喊,不对,不对,不对。
窗帘下缘与地面有两指的宽度,灯光漏进来,照在她赤着的脚趾上。
她突然意识到了,悄悄地将脚缩回来了一点。与此同时,一只手猛地掀开窗帘。
她看着他。
他也看着她。
他穿着衬衫西裤,她穿着长袖睡裙;固然他的袖子挽起,领带解开,衣扣松了两颗;她睡裙领口的带子滑脱,里面没有穿胸衣——他是酒局刚散,她是好睡正酣,其实都是很贴近各自所在场合的装束。
现在却成了最不得体的遇见。
不,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真的能看见她?
贺美娜一只手护着胸口,一只手伸出去,在危从安眼前晃了一晃。他突然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就和玻璃穹顶下一模一样;她本能地挣扎了一下,仍是和玻璃穹顶下一模一样的挣扎不开,只得无奈地低喝:“危从安,你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