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爱无恙(338)
对职场人来说,失恋也好,或是生活的其他重击,工作就是最好的解药。
她打开Prezi想要工作一会儿,但是脑袋空空,写不出来。她对着电脑屏幕发了一会儿呆,又拿出手机,打开与钱力达的对话框。
上一次还是她发了自己和M.C.King的合照给钱力达,一直没有回复。
现在格陵那边已近中午。贺美娜呆呆地出着神,直到屏幕重新亮起,提示她钱力达发表了新的iCircle。
短短两个字。
已婚。
贺美娜错愕——力达结婚了?
她们联系很频密,但力达从未透露过正在蜜运中。
不。她不是也从未透露过自己和戚具宁之间出现了问题吗。
力达是事业型女性,性格强硬,报喜不报忧,偶尔会提到父母有催婚的压力,以及对单位工会一直张罗相亲的厌烦……新郎当然不是盛赞。否则不会只用这两个字宣布,更加不会不通知她。
以她对力达的了解,公告身份的转变是让渡一部分私隐来换取清静。
贺美娜又呆呆地坐了一会儿,起身去洗澡。
卫生间的洗手台上堆放着从旧居带来的,半新不旧的洗漱用品——她拿起一支沐浴露,竟是他们刚到波士顿时,购买的第一件日用品。
贺美娜不爱流眼泪。
但分手那天晚上,她看着那瓶尚在保质期内的沐浴露,眼泪汹涌而出,流了过去二十多年从来没有流过的那么多。
之后就再也没有哭过。
原以为会很难捱的时间,也就这样眼睛干干地,在埋头工作中一天天过去了。DF中心到新居约四十分钟车程,纪宥霖在波士顿动力工作,上下班正好经过DF中心,便顺路接送贺美娜。
贺美娜与纪宥霖是同在异乡的格陵人,老乡之间自然不需要过多客气就能熟悉;而张博后结识纪宥霖是刻意为之。他在一个小众社交软件上注册了账号,专门找来自格陵地区的人聊天,千辛万苦才遇到了纪宥霖。
聊了一段时间后纪宥霖问他:“你只找格陵人聊天,就不怕上当受骗?”
张博后坦荡回答:“骗我感情和肉体可以,骗我金钱不行。”
纪宥霖:“最近手头有点紧,借我五千美金。”
张博后没回复。纪宥霖以为打发掉了这家伙,谁知没一会儿他发过来两张照片,是一张五千美金支票的正反面。
“五千够吗?”
社交一旦有了目的性,猎人和猎物往往只有一线之隔。
纪宥霖没收那张支票。两人在网上聊了一个多月,张博后借开会之名去了一趟硅谷。这场奔现之旅更是令他魂牵梦萦,久久不能忘怀。后来纪宥霖提到自己即将外派至波士顿,张博后便再三邀请他来自己家住。
纪宥霖不置可否:“看情况。”
“我在波士顿等你。”张博后情真意切,“我真的会等你。”
纪宥霖沉默了。
很多年前,纪宥霖也曾真挚热诚地,对一个少年说过同样的话。
那个少年坚决地拒绝了他。
后来他再也没有对任何人有过相同的感觉,说过类似的话。
而当他面对张博后的热情时,才发现简短有力的“你别等我”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说出口。
毕竟,谁都会软弱,也会寂寞。
纪宥霖虽然来了,但是对于张博后更深一步的暗示,并没有表示接受或者拒绝。张博后安慰自己,罗马并非一天建成。现在贺美娜投奔他而来,他便将求偶的心思放到一边,将自己以前写的评估材料拿出来供她参考,又从旁提出不少建议。
“以Michael为例,他会倾向于更积极自信的表达,”Michael正是他那位得了诺贝尔奖的老板,“记得吗,你曾经在非正式场合给他做过即兴的presentation,很成功。”
贺美娜点头:“记得。”
“保持住那时候的气势。”
“我尽量。”
过了一会儿,张博后忍不住又道:“那时候陪你过生日的——”
贺美娜立刻截住话题:“不提他,好吗。”
张博后耸耸肩:“OK。”
周三这天张博后下班较早。他从附近中餐厅带回来几样硬菜,又拿出瓷碟,精心摆盘。
纪宥霖的车停在了车道上。张博后放下沙拉勺,兴冲冲地迎出去:“欢迎回家。”
贺美娜自车上下来,见张博后站在门廊上迎接,先是一愣,然后道:“你猜我今天在评估会上遇到了谁。”
张博后双手一摊:“谁?”
可能是表情太夸张,贺美娜一望便知。
“原来你早就知道。”
事实上这种评估不可能真的做到双盲。Michael实验室所有人员的行程通过iCalendar软件共享,张博后一个月前就知道Michael会参加DF中心的新药评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