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心事(131)
蒋时微伸手进羊绒大衣口袋,摸到一个小盒子。
她低头拆礼物,拆出一对银色素戒,女款那枚是她的尺寸,内侧刻她的名字缩写。男款那枚的戒围可调节,内侧没有任何刻字。
时微心脏猛地一缩,抬头向外看去,白雪茫茫中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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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沃尔顿街。
风衣猎猎,裴叙凌冽的眉峰沾上一片白,过不久就消失不见。
路旁咖啡馆,早期的店主刚打开门,把门口牌子换成“营业中”。
裴叙走进去找了个位置坐,点一杯热黑咖,抬眼看门口。
棕发青年进店,熟稔地跟店主打招呼,仿佛他住在附近,而不是更远的市中心。
显而易见,Eden没少来这里。
裴叙原本跷着腿坐,跟往常没什么不同。只要再点一根烟,就是圈里人见惯的,冷淡且傲慢的小裴总。
可这一次,Eden刚走近,裴叙施施然站起,作出握手姿势。
Eden回握,在裴叙对面坐下。
裴叙先开口说话,用的是法语:“昨晚的生日派对有趣吗?”
Eden根本没去派对,但既然裴叙这样问了,他笑说:“当然,有时微在的地方永远不会无聊。”
裴叙摩挲着腕表,语气淡然:“时微说你不想见我,但你来了。”
“我不想,”Eden依旧温雅笑着,“但只要她希望我来,我会来。”
裴叙僵了一瞬,问:“若她要你离开呢?”
Eden不假思索:“我会离开。”
裴叙皱眉:“你连挣扎和犹豫都没有,假装大度并不会让你显得更爱她。”
“我为什么要迟疑呢?”Eden笑容里带着苦,“裴叙,如果我先遇到时微,我比你更不甘心。”
成全不过是认输。
你赢过,认输需要犹豫,我却从第一天就知道,她爱你不可转移。
我在无数个日夜里做足心理准备,那些难道不是挣扎吗?
裴叙原先理好的思绪被Eden打乱了,一时没接上话。
Eden说:“你来找我是为了道歉。”
裴叙脑袋跟着心脏一块疼。果然啊,时微什么都会跟Eden说,包括只属于他们之间的对话。
“是,”裴叙坦率承认,“你赢了,我来向你道歉,为我曾经蛮不讲理地带走时微,以及使用暴力让你受伤。”
Eden其实很想把热咖啡泼在裴叙脸上,教养阻止他这样做。
最后他说:“没关系,你也让我踢一脚好了。”
裴叙利落起身,往外走着:“这里不方便,你跟我来。”
Eden略感震惊。
“喂,”Eden好笑地叫住他,“你知不知道我是赛艇队的王牌,冰球队的队长?”
“所以呢,这跟你要踢我一脚有什么关系?”
“我有锻炼充分的双腿,一脚可以把你踢残废。”
裴叙面露不屑:“我玩赛艇的时候你还是小学生呢。”
身后飘来一声“putain”,大概是Eden这辈子说的最脏的话。
咖啡馆外不远,两个男人各自插兜面对面站。
裴叙指着自己上腹说:“对准点儿踢,这是胃。”
Eden走近,左腿抬起,却没有踢出去。他猛然挥拳,一拳砸在裴叙的胃部,剧烈疼痛袭来,裴叙感觉刚喝的咖啡都要吐出来了。
“咳,你是分不清腿和手吗?”
“我不至于那么蠢,把你踢伤了还要微微心疼。”
“……”
裴叙无语笑了,靠着路灯柱,捂着上腹慢慢蹲下。
Eden居高临下,垂眼俯视裴叙,像坐在直升飞机,观察一座难以翻越的山。可这座山正经历地震,扯开一道撕心裂肺的口子。
裴叙缓过来了,扶着灯柱起身:“你说得对,我不甘心,可我也不想让时微哭。你最好健康平安,活到一百岁,在睡梦中安息。”
Eden说:“多谢你言不由衷的祝福。”
裴叙怀疑被薛钰捅的刀口,因为刚才Eden那一拳又撕裂了。
他咬着牙,装作没事,漫不经心说:“慢走不送。”
Eden真走了,裴叙冷然一张俊脸瞬间垮掉,疼得龇牙咧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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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十二点还有三小时,时微从光怪陆离的碎梦中转醒。
窗帘关得紧密,只有一线白光从底下照进来。
时微懵然坐起,手随便动一下就摸到戒指盒,霎时怔住。
裴叙的意图再明显不过。
时微下床换好衣服,拿上戒指盒,在沙发枯坐了两个小时,好不容易熬到十一点半,总算能出门。
雪已经停了,地面湿漉漉,很容易脚底打滑。
蒋时微裹上围巾,双手缩回衣袖里,小心翼翼地走上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