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惹(196)
她压抑得太久了,会被压断的。
这些年,她憋回去的痛苦像一块毒瘤一样沉在心里,一点一点啃噬着她。
安姒哭了半天,终于抬起头来,可一看到厉远的脸,眼眶再次迅速发红,低头又是几行泪。
厉远笑了下,把她纸巾拿掉,用指腹给她轻轻地擦眼泪,嘴上说着玩笑话逗她:“我长得这么吓人吗?你看我一眼就哭。”
安姒声音哽咽着:“吓人。”你很凶的。
厉远无奈:“从来没有人会说我长得吓人。”都是夸他帅,他又不傻。
安姒不管,一边哭一边重复:“你就是吓人。”
一见面就把她吓到了,凶巴巴的,动不动就吓她。
越想越委屈了,把厉远哭得没辙。
她把他前胸的衣服都给哭湿了,她可真能哭啊。
厉远本来只想让安姒发泄一下窒闷的情绪,哪里想得到她能哭成这样,纸巾再擦眼睛,都怕她把眼角薄薄的皮肤擦破了。
不能再让她哭了。
“不哭了,姒姒。”厉远温声说。
还是哭,不听。
厉远没脾气了,除了吓唬她,没别的办法:“你把胸口哭湿了,我要脱衣服了。”
迅速收泪。
这个王八蛋。
安姒脸上还挂着没干的泪珠,人终于从他身上起来,气息还一抽一抽地,委屈巴巴看着他。
厉远一把将她重新搂在怀里,轻轻地哄她:“哭完了以后就不哭了,以前的事情彻底过去了。”
“以后的路,我们都一起走。”
以后都一起。
陪她一起治腿。
治好治不好,他都做她一辈子的手杖。
*
心结说开了以后,就发现很多问题没有想象中复杂,困难也没有原本设想得多。
安姒把要去帝都的事跟林梦跟季云一说,两个人差点把办公室的楼顶掀翻,直接把张宏弄得都知道了。
“哎呦,安老师你这样可不地道啊。到时候发喜糖不给我老头子一份。”张宏摘了老花镜,佯装生气。
安姒羞得恨不得找地缝钻进去,这八字还没一撇呢,这伙人怎么就感觉她好像已经订婚似的。
“安老师你给不给我喜糖啊?”连张宏都变了,以前他明明很沉稳老教授的。
“给,一定给。”安姒用书挡着脸,匆匆逃离。
声后还传来林梦的尾音:“安老师,我要双份!”
安姒一口气下到一楼机房门口,唇角忍不住翘起一个弧度。
林梦肯定要给双份,她得带给季阳呢,不过看他俩这个势头,听说昨天就见过家长了,双方都挺满意。安姒觉得她跟黄莉有点像,说不准好事还要走在她前头。
蓦地,“订婚”、“好事”这些字眼不知道怎么就悄悄爬上心尖,安姒抬手用书敲了敲脑门,眼眸里面全是压不住的笑意。
心跳怦怦不停,连推门的动作都欢快很多,唇角压不住地上翘。
学期还有两周就要结束了,机房里面没多少人。
跟祁成商量之后,暑假的项目作为单项,独立立项,分开结算。安姒做一下收尾工作,“投资嘉”的第一排批项目就算正式完成了。
厉远这段时间也忙得很,基本上早出晚归,一直往西城区的地方跑。安姒也没详细过问,但是隐隐能觉察到他应该是在做一个什么项目。
有一次厉远打电话的时候,她洗完澡出来,没找到吹风机,正想
问他知不知道在哪时候偶尔听到他好像跟商策在打电话。
期间提及“地皮”、“收购”一些的字眼。
而且厉远在背着她卖东西,他在杭城的房产、豪车都卖了,连名表都卖,好像值钱的东西他都在卖。
还是黄莉发信息问她“远哥是不是出什么事”。
厉远不说,安姒就不问。
她相信他有他的打算。
*
转眼间,离约定去帝都的日子近了。
上次的事情安姒跟傅青书和安夏言解释清楚以后,他们仍然是先前的意见。
“姒姒,爸爸妈妈在感情这块没给你们做个好榜样,更没有权利去干涉你们。”
“我们尊重你的选择,也会祝福你们。”
那天看到傅青书和安夏言同时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安姒的眼泪一直在眼眶中打转。
“爸爸妈妈,虽然作为女儿,你们的事情我不该过问,可是我还想问问你们。”
“你们之间的隔阂,还在吗?”
傅青书看了眼安夏言,拍拍安姒的手背:“放下了。过一段时间,你爸会陪我一起去看看齐风。”
安姒咬着嘴角,使劲地点了下头。
能看到父母和好,是安姒那么多年每一次读圣经时候,默默跟主的祷告。每一次她都会偷偷跟主说,如果这个家能恢复成以前的样子,她宁愿她的腿永远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