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曼蒂克回忆录(160)
兜兜耳朵一飞,转向靳凌,夏怡瞪大眼睛:“好呀,小坏狗,和你爸爸一样坏!”
“妈妈生气了哦。”
兜兜眼神躲闪,小戏精立刻钻回到靳凌脚边,隔着他长腿走动间的缝隙偷看她,夏怡也不知道兜兜究竟可以听懂几分其中的意思,但小动物身上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像曾经,他们当然也会吵架,舌头与牙齿都会有摩擦,更何况情侣之间,它不懂人与人之间的爱恨纠葛,也不懂此时爸爸妈妈离婚还在复婚进行中,甚至都看不懂她的生气是种伪装,但它像过去那样,看见吵架完的自己在卧室里偷偷哭,就知道跑出去咬靳凌裤脚,拽着他往卧室里带。
那一瞬间夏怡突然意识到,原来他们的故事还有观众,随时要提醒一下他们,在兜兜那里,你们还在一起,还是幸福的模样。
夏怡吸了吸鼻子,她在想兜兜今年就十岁了,它还能做多久的观众。
靳凌刚从更衣室里出来就瞧见这一幕,她的头发湿漉漉贴在头皮,容易感冒,手里拿着干净毛巾和吹风,叫她:“宝贝,过来擦一下头发。”
夏怡也挪脚,坐在桌前,任由靳凌的指尖穿过她的发丝,用毛巾给她擦发尾,而她抱着兜兜,对着它的耳朵吹气,又说:“你是小乖狗,比爸爸乖很多的小乖狗。”
靳凌听了脑袋疼。
牌桌上。
李理和司越面前的筹码堆成小塔,河牌掀开,她筹码推得山响,同花顺加注,初次玩德扑的甜恬一家又被偷鸡,对着笑得不行的司越捶胸顿足。
曾甜恬眼巴巴:“你们会玩吗?快来治治这两个人,真受不了,我们输了一晚了。”
“毫无游戏体验。”
李理毫无波澜地收拢筹码,两人一看就是常打德扑,指不定是打德扑认识的也不一定,今日更是技术、运气均在。
司越觉得老是赢也没意思,没有难度,也就不够刺激,问靳凌:“你多久没打了?来不来,纯娱乐,没输赢。”
靳凌手里的发丝溜走,夏怡挺身,举手抢着答:“他不来,他要帮我吹头,我来!”又笑着勾勾手,“我的筹码给我。”
司越有点震惊,问靳凌:“她会打?”
靳凌没有回答自己来不来,只是挑眉:“她会。”
夏怡得意:“对啊,我会还是他教我的。”
“你怎么不教她点好?”司越轻笑。
夏怡扭头,与靳凌对视,意有所指:“对啊,你怎么不教我点好啊...”
靳凌以前生意应酬很多,饭局只是一小部分,有时也需要陪投资人去会所打麻将,德扑。
她第一次打德扑是跟着靳凌去玩,那时她即将研究生毕业,犹豫要不要留在美国工作,她已经收到了很好的offer,但...她很犹豫,犹豫地找个借口推辞了入职时间,试图寻找余地,回国偷偷参加了一些公司的面试,尽管这些公司远远不及她收到的这个。
在了解了游戏规则后,看他桌前堆的筹码像闪亮的金字塔,也觉得手痒痒,偷偷拉他的手指,说,她也想来一把。
但他们一晚上输赢很大,一小沓筹码输出去,她的漂亮珠宝们就会断掉,掉进别人的口袋里。
但靳凌说没关系,让她替他来几把,体验一下“下注”和“弃牌”的过程。
她输了算他的,她赢了钱算自己的。
她又一次确认了,他说的,输了算他的,赢了算自己。
那晚靳凌一点多余的帮助也没有,不给她建议,不制止她选择,只是安慰她,慢慢打,打打看,没什么大不了的,她第一次体验什么叫从高楼一跃而下,一无所有,随后又从低谷破土重生的感觉。
好牌allin(全押)输过给对手,垃圾牌bluff(诈唬)未遂被抓包,她都坦然接受了。
只是,最后那轮,她手里明明有很好的牌,但她犹豫又犹豫,那样好的牌,只赚到了很少的的筹码,最后赢了三千块钱。
只是那晚靳凌赢的一个很小的零头,最后下牌桌的时候,她表情凝重,凌晨两点的回家路上,她竟然愈发郁闷,回到家,还开始捂着脸偷偷流眼泪,靳凌还非要笑着弓腰看她大半夜哭花的脸,告诉她,她的眼睫毛粘到脸上了。
他抱着她,给她擦眼泪,她以为他会说什么以后不要赌博,不要对输赢这么在乎,或者是没关系,还可以再来,这些看似有营养实则毫无用处的话。
但他没有。
那晚,黑夜不仅仅是夺走了她的力气,大概也夺走了他的,晨光熹微,汗涔涔的靳凌想必试图开口了很多次,全押的风险很大,终于在太阳完全升起前,他露出自己的底牌,抵着她额头沙哑着嗓音说:“夏怡属于一个人的重要机会,人生里或许只有那么几次,错过了就没了,输和赢都无所谓,但如果在好不容易轮到你的时刻,没打出价值,你会后悔很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