漩涡(18)
陈青洲提醒:“吃的没拿。”
“我还没瞎,我故意的,放在那儿给老鼠吃吧。”
她可真会糟践东西,陈青洲低声骂了句脏话,横声问她:“大半夜的,你到底在作什么啊?”
穆夏也委屈,声音有些涩:“我怎么作了?让你坐一会儿就那么费劲吗?跟要你命似的。”
陈青洲还真被她这一招倒打一耙给问住了,一时间也想不出反驳的话,于是果断迈开了腿,上前坐在长椅的另一头。
可她还杵在单元门前不动,只给他个背影,像是等他哄似的,陈青洲是一点儿脾气都没了,语气生硬地朝她说:“还站着?过来吃啊,赶紧吃完上楼睡觉。”
穆夏变脸比变天还快,立马笑着回来了,低声说了句:“这还差不多。”
她要了两小罐啤酒,先打开一罐递给陈青洲,陈青洲不接,她硬塞到他手里,又打开另一罐,讨嫌地跟他碰了一下。
陈青洲保持怀疑,没有喝的意思,问她:“你会喝酒吗?”
“瞧不起谁呢?”
陈青洲还是不喝,她鼻子尖,闻到了他身上有酒味:“你可别说你不会喝,我都闻到味儿了,还是说刚才喝太多,再喝就吐了。”
他刚才就喝了一瓶,解渴的,只是不想跟她喝而已。陈青洲自然没解释,刚想把啤酒放在椅子上,穆夏把手机开着手电筒放在椅子上照亮,看出他的意图,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你不喝,是不是还记仇我下午误会你呢?那你别喝了,我自己喝,就当给你赔罪,两罐啤酒喝完,你就别小心眼了啊。”
陈青洲可受不起她的赔罪,心知又被她给拿捏了去,举起啤酒一口气喝了一半,耐心越来越接近崩盘:“行了吧?”
穆夏这才满意,又给他拿烧烤吃,陈青洲摆手拒绝:“你赶紧吃。”
“催命呢?”穆夏认真地在袋子里挑挑拣拣,又抽出一串递给他,“那你吃这个。”
陈青洲险些没绷住笑了,咬牙切齿地问她:“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穆夏摇头:“不知道,不都是肉嘛?”
陈青洲冷哼一声,确信她知道,低头也挑了一串出来递给她:“分不清是吧,那你吃这个。”
穆夏嫌弃地缩手:“我才不吃鸡屁股!”
“那你就让我吃羊腰子?”
“我不吃羊,当然想让你吃了,男的不是都爱吃吗?”
“谁告诉你的?”
“哦,你还年轻,再过几年就知道吃了。”
陈青洲到底笑了,觉得她好好说话的时候也挺有意思的,心头的烦躁平复不少,他把手里的啤酒罐捏出声响,酒液冒着气泡,险些要被挤得溢出来了,语气却分外正经,忽然低声叫她:“穆夏。”
穆夏一愣,还没发现不妥,自然地接话:“嗯?”
他说:“跟异性别说这种话打趣,容易叫人看轻。”
先不说穆夏的世界里,只有她看轻别人,没有叫人看轻的说法,穆夏只问他:“你看轻我了吗?”
“没有。”陈青洲如实回答,他只是善意提醒而已。
“那不就结了。”
他这话倒是白说了。
穆夏美滋滋地吃着宵夜,总算正经点给他递了一串瘦肉串,陈青洲拿在手里,没什么食欲。
穆夏又去跟他碰酒,还小声说着“干杯”,陈青洲恍惚觉得与她是两个偷偷喝酒的未成年,明明没醉,身子却轻了,正要喝一口酒。
这回轮到穆夏不喝了,她忽然瞪大眼睛看他,问:“你刚才叫我什么?穆夏?你怎么知道的?”
其实他早就猜到她叫什么了,白天他去找穆老太太,穆老太太经常到住老小区的邵姥姥家打牌,他奶奶以前也常去,把两瓶可乐送上时,他只和穆老太太说“你孙女要的”,还是穆老太太念叨了句“夏夏”,他想着或许是个小名,全名不叫穆夏可能也叫穆某夏,直到加了她微信才确定。
“看到你微信名了,怎么,又想叫警察抓我?”
他也反应过来穆夏白天见到他时为什么那么害怕了,两人总共就正式打了两次照面,问题肯定出在第一次。
穆夏也不好意思地笑了,又阴阳怪气起来:“你还知道我微信名怎么读呢?没读‘穆叉’。”
她微信名字是英文,简单的五个字母“Mucha”,也是她的英文名,与知名画家阿尔丰斯·穆夏同名。
陈青洲心想他学过音标,不仅如此,他还恰巧知道阿尔丰斯·穆夏这号人,未免卖弄,他也没开口显摆,沉默应对。
还是穆夏得意洋洋地问他:“那你知道我是干嘛的吗?”
陈青州答:“画画的。”
穆夏想起那天在胜利超市门口和方约翰打电话,语气悠长地“哦”了一声:“你偷听我打电话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