漩涡(40)
穆夏还催他:“去不去呀?让我奶奶在这儿睡吧,我饿了,昨晚都没吃宵夜。”
陈青洲说:“走吧,今天有集。”
“集?什么急?”
“集,大集。”
“大吉?求签?”
陈青洲简直要按住自己的手,克制住拍她脑袋的冲动,自己脑袋也转了下,想怎么跟她解释:“集会的集?就像早市,但不是每天都有。”
穆夏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终于听明白了:“我就去过夜市,早市一样吗?”
“差不多。”
“那还愣着干嘛?走呀,先陪我回去取手机。”
“不顺路,在佑恩广场那边,直接过去吧。”
“那就当我欠你的,回去转你。”
两人刚出了门,陈青洲忽然停住脚步,瞥了穆夏一眼,说:“还是陪你回去拿手机吧。”
穆夏没忍住笑了,语气有些嘲讽:“怎么,怕我赖账,吃完了擦擦嘴走人,不给你转钱?”
陈青洲眼神冷飕飕的,扫她这身打扮:“是让你回去换身衣裳,早市人多。”
穆夏低头也打量了自己一番,她一年四季都喜欢穿丝绸睡衣,夏天穿的是吊带和短裤,外面还披了件短睡袍,款式低调,怎么也不像不能出门上街的打扮吧?
她把睡袍的系带解开,重新拢了拢衣领,再次系好,才抬头问他:“我穿得有伤风化?你们还规定穿睡衣不能逛早市么?”
能,当然能,不少人都是一起床,头没梳脸没洗就下楼逛早市,穿背心裤衩的都不老少,穆夏已经算衣冠楚楚了。
只不过她的睡衣太不像睡衣了点儿,陈青洲是这么说的:“早市上都是你眼里的土包子,肯定要盯你。”
穆夏听这话也不觉得羞愧,摆出副包容又自信的态度:“没事,我不嫌弃他们,你当我傻呀,挨个上人家面前说‘你是个土包子’?”
她默默跟着陈青洲的脚步,两人一道往早市去,陈青洲接道:“所以你就当我面说我?”
“那也是你自己撞上来的,不是说十几号人吗?我问二毛了,就他一个。”
“你还问二毛?”
“怎么,不能问吗?”
陈青洲这才想起来问穆夏:“你跟他怎么遇上的?”
说起这事穆夏就想笑,她夸张地竖起一只手指装柯南,还顺道顶了顶头上没有的帽子:“你不知道我们女生都是福尔摩斯吗?我那天回到家里本来打算换睡衣,忽然觉得不对,鬼使神差地就到窗边等着,我哪儿知道他住哪户呀?正扫着看呢,他偷摸抽他爸的烟,鬼鬼祟祟地进屋了,你猜怎么的,被我抓个正着!”
她心思单纯,说起这事儿更多的是欣赏自己的聪明,陈青洲却听得脸色一紧,后悔打二毛那顿还是轻了,他居然还敢看。
穆夏哪里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一通自吹自擂后,见他不接话,还催他夸自己:“你怎么不夸我?我多聪明啊。”
陈青洲心想这哪儿就聪明了,不是瞎猫碰死耗子,撞上了吗?开口还是敷衍了句:“嗯,你聪明。”
他决定还得再揍二毛一顿。
两人走到了早市,一路说着话,穆夏倒也没嫌累,她自己是断不肯走这么远的。
远远的就能听到各个摊位的喇叭声,不论是卖菜的、卖水果的、卖衣服的、卖杂货的,各种声音混在一起,比拼着谁的声音更大,其实根本听不清楚。
穆夏眉头轻蹙,发出质疑:“这地方有早点吗?”
“有。”陈青洲肯定地回答,“你跟着我,别走散了。”
“哦。”穆夏呆呆应声,跟上他的脚步,挤进了摩肩擦踵的人群。
不少摊位的老板或是来逛早市的镇民都认识陈青洲,热络地打着招呼,一口一个“洲儿”,顺道打量穆夏两眼。陈青洲挨个应声,大多都是叫什么叔什么姨,偶有一两个真能攀上亲戚的,什么三舅姥爷、四表姑父,穆夏拧着眉头数这里面的亲戚关系,大觉头疼。
四周一片嘈杂,没半点儿清净,穆夏跟他说话都得用喊的:“陈青洲!你是出来见亲戚的吧?”
他刚刚跟人打招呼的笑还没退,跟她说话也染上了温度:“人家叫我名字了,我总得应声吧?”
“饿,我饿。”穆夏怕他听不见,重申两遍,“这也没吃饭的地儿呀?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
陈青洲再平常不过地说:“要什么吃饭的地儿?你看到什么想吃的就说。”
像是印证他的话似的,穆夏闻到饼香,各种饼混在一起,也说不清楚具体是什么,她扭头一看,正是个专门卖饼的摊位,老板还在煎韭菜盒子,煎好了直接用夹子一夹,丢到前面的铁盘里。
陈青洲停在她身边,问:“吃什么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