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十几分钟后他提着新鞋回来了，手里还端着两杯咖啡。我跟他道了声谢谢，接过他买的热咖啡暖了暖手。

“就在这里换可以吗？”

我点了点头，他把新鞋从盒子里拿出来，然后伸手就要帮我脱鞋。

“你干嘛！”我有点被他这举动吓到，“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他呆了一下收回手，坐到我旁边静静地等待我换鞋。我放下咖啡自己换上新鞋，下脚踩了踩路，幸好很合适。一旁的陈轩很自然地把我的高跟鞋收起来装好。

“买鞋多少钱？我转给你。”

“不用了。”

“你一个高中生哪有钱啊，我转你。”

他把鞋子放在一边，抬头看着我笑道：“真不用。有张总的资助，我不缺钱，”

听他这么说我也没再坚持了，我们就坐在原地闲聊了几句。

“工作还顺利吗？”

“还行，作为第一份工作算不错了。不过这工作做不久的。”

“为什么？”他转头看我。

“各方面考量吧，一言难尽。我在招聘软件上看到有家国际学校在招心理老师，想去试试。”

“在上海？”他转头看向我。

“嗯，就在浦东那边。”

“哦……”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你肯定没问题。”

喝完咖啡我站起身，打起精神对他说：“你等会有事吗？没事的话一起去吃饭吧。”

他歪着头看我，反问：“你不累吗？”

我叹口气，但还是挤出一个微笑：“累，但你来一趟不容易，饭还是要约的。”

“好啊。”

“你刚才去的那个商场有一家火锅特别好吃，走吧，我请客。”

他乖乖地点头说好，起身提着枕头等待出发。

等菜熟的期间，我跟他谈起凌毅的事：“我最近，喜欢上一个人。”

他正在拿筷子的手突然停住了，愣了两秒钟才恢复动作。

“谁啊？”

“他是我们楼下公司的，我早就注意到他了，但是没什么机会认识。每次见到他都是一身干净得体的西装，看起来特别成熟，禁欲系。”

说到“禁欲系”的时候，我冲陈轩神秘兮兮地眨了眨眼，他挑了下眉，没接话，静静地听我说。

“后来有一次，他来我们公司跟领导谈话，路过的时候就扫了我一眼。”我边说着边用手比划，“就看那一眼，我心跳都加速了，哈哈。”

虽然凌毅的人设已经崩塌了，但想到那天的情景，我至今还是觉得很心动。

“后来呢？”

“后来他主动加了我的微信，我们俩一起去参加了一个活动，说是有一些心理学界的大佬可以认识，我就跟他去了。不过那天挺尴尬的，感觉满屋子的大人里就我一个小孩，最后我就先走了。”

“哦。”

他的语气听起来没有感情，似乎是对这个话题没什么兴趣，于是我就没再往下说了。谁知道他听我半天没有下文了，反而追问道：“然后呢？”

“没然后了，我俩不可能。”

“为什么？”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听到我说不可能他似乎有一丝高兴。我耸了耸肩，把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他了。他安慰我说没关系，嘴角却微微上扬。

菜煮熟之后我就没怎么说话了，中午本来就没好好吃饭，这顿火锅我饿到不说话只疯狂进食。酒足饭饱之后我扫码付了款，陈轩双手合十装模作样地说了句谢谢老板。我们又坐在饭桌上休息了一会，聊了几句天。

“吃爽了……”我无意识地说出这句话，感觉当下是今天最放松的时刻了。

他笑了笑：“走吧，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又不会迷路。”

“东西太沉了，我送你。”说完起身拿起那枕头，丝毫不给我反驳的机会，“走吧。”

我反应过来以后起身追上他，这个高个子的家伙腿长步子快，一步顶我两步。那个我拿着都很费劲的大枕头，提在他的手里显得轻松了不少。

我们一起搭地铁回了我在上海租的小屋，晚高峰人很多，地铁里一如往日拥挤。他把我困在一个角落，我们离得很近，我庆幸刚刚两个人都吃了薄荷糖。他似乎为了避免呼吸打在我的脸上而在偷偷憋气，我忍不住低头偷笑。

“怎么了？”他一脸茫然。

“没事。”我忍住笑，“你在练游泳吗？”

我抬头跟他对视，他反应过来我在说什么，耳朵肉眼可见地红了。人在慌张的时候会装作很忙，此刻陈轩正忙着清嗓。

“一会去我家坐一会吧，休息一下。”我转移话题。

“方便吗？”

“正常情况下是不方便的，今天太累了。”

坦白讲，我想赶快结束这一天，回家换掉所有我为了原定约会而特别准备的装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