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茄假想(126)
低头,看着已经与无名指磨合得相当熟悉的那一枚钻戒,曲邬桐回答:“其实我挺喜欢的。”
“你好不好奇我为什么突然去找你结婚。”
小孩一般的,曲邬桐发现他的一个秘密,下意识地也用自己的故事进行交换。
梁靳深点头又摇头。
“这是什么意思?”曲邬桐噘嘴,不解。
“当然会好奇,但是如果解释这件事情会让你想到伤心或是不开心的事情,那我就不好奇了。”
天知道梁靳深多害怕她提及“李竟”这两个字。
“那个时候和你结婚是为了绿卡。”曲邬桐坦白,不敢看他,只能盯着他棉质睡衣上的第一枚纽扣。
“我很开心,你能第一时间想到我。”
她忽然有些伤心,这个梁靳深真的是傻透了。
“那个时候因为一些机缘巧合,我被误诊了,在网上查阅了一些资料,发觉我有沦落到生活不能自理或残疾的可能性。”
深呼吸,她继续剖白。
“我不太能接受这样的自己。冒出过安乐死的想法。”
明明是她的故事,可梁靳深却比她更快红了眼。
“你太过分了。”他用力牵着她的手,开口。
第47章 Level8.691%
他的眼中栖息着这个夏天所有未落下的雨,曲邬桐望着他的眼,看见被浸湿的那一个小小的自己。
“我……我……”嘴唇张了又合,曲邬桐忽然失声,丢失伶牙俐齿的属性,半晌只能憋出一句低低“对不起”。
她果然是很过分,就这样用他的纵容兑换两张并不真心的结婚证。
垂眸,曲邬桐看着无名指上无忧无虑璀璨着的钻戒,一颗黄连心好像也被他攥在手心而变得皱皱巴巴。
抿唇苦笑,倘若他为此生气委屈而提出离婚,曲邬桐想,她好像也没有理由能拒绝。
“你怎么能这么轻贱生命呢?”梁靳深的声音生涩得发苦,“你怎么——”
之不足哽咽,他别开眼,“你怎么可以想这么轻易地结束呢。”
吞下问句的问号,梁靳深的声音好轻。
“柿柿,那么辛苦的时刻,我好后悔没能认真陪着你。”
心脏轻易地一蹦,黄连摇身一变成为软糯莲子,他的泪化成流星雨,在她胸膛中旋转闪烁。
曲邬桐从未被如此轻柔地对待,梁靳深是柔软的亲肤的羊毛围巾,将
她完整地包裹。
“你疼不疼?”
“是不是很难过?”
“都怪我。”
梁靳深眼中的雨似乎并没有要停的意思,滴滴答答敲在她手心中,眼尾和鼻尖都红了,曲邬桐慌乱地抬手为他擦拭眼泪。
她的手在今夜承接了两种眼泪。
慌里慌张地捧起他的脸,用指腹轻柔地擦去他的泪,曲邬桐手足无措:“我都没哭,你哭什么呢?怎么会怪你呢?”
“是误诊,我现在很健康的!”她急忙解释,“我今天还去楼下跑了半小时步呢!”
“柿柿,我在此刻,听见这个事情都忍不住流泪,我无法想象你作为当事人在那个时刻会是怎样的伤心。”
梁靳深垂眸,捏住她的手。
他已无法再次承担生命的消逝。
闭眼,泪沿着脸颊流到唇边,好苦,心脏被后怕的情绪缠绕,他几近无法呼吸。
曲邬桐从未见过眼泪如此多的人,她的指纹几乎要被这些咸涩水分泡软。
梁靳深静默地流泪,并不抽噎也没有涕泗横流,不狼狈,却让曲邬桐下意识地心疼。
软了声,她哄着他:“真的都过去了。”
“对不起,是我没能陪在你身边。”
梁靳深忏悔,数不清第几次质疑自己出国留学的选择是否正确。
曲邬桐束手无策:“怎么能怪你呢!又不是你误的诊,也不是你传染给我的!”
而且那个时候他们不过只是曾有过短暂床上关系的普通同学罢了。
“柿柿我好怕。”
“好怕你就如同刚才坦白的那个擦肩而过的可能性一样,消失在我身边,而我无能为力。”
眼前徘徊的是被血浸泡的斑马线,梁靳深小心翼翼碰着她的眉眼,确认此时此刻,她确确实实是完好无缺的。
“不哭了。”曲邬桐讨好地凑近,仰起头啄他的唇瓣,软了声音再次哄他。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我保证,从今天起,到五十六十甚至七八十岁,我都会是一个健康的曲邬桐。”她保证。
那些没有为梁桥与陈青流尽的关于轻飘飘的生与死的泪好像都在今晚倒灌,梁靳深变成了被淋湿的梅花鹿,一双眼雾蒙蒙的。
可把曲邬桐急坏了,后悔自己不合时宜的坦白,想下床为他拿湿巾擦脸,却被梁靳深用力又克制地握住手腕不让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