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灼痕(58)
原因很简单,吃起来方便。
司清焰笑着和他解释:“据说发明这款甜品的意大利人也是这么想的,他们和你一样没空一边喝咖啡一边吃甜品,干脆就将咖啡淋到冰淇淋里。”
时渊洺听后,一方面很感激司清焰为他准备甜品的心意,另一方面又对她深感歉意,自认没留出更多时间来陪伴她。
没办法,那时他才刚工作没多久,是会忙到身不由己。司清焰谅解他的同时,也经常做这道甜品给他吃。
因而对这道甜品颇有经验的时渊洺来说,在忙碌完令人疲倦的琐事后,来到厨房看到她为他准备了这道下午茶,难免不生发出想要抱她的冲动。
想要牢牢地揉进怀里,但其实,更想吻她。
因她此刻唇上还沾着枫糖浆,像颗晶莹剔透的樱桃,诱人得很。
但最终只是拿出手帕,替她擦了擦嘴。
一边柔和地擦拭,还一边温和地说:“谢谢你,清焰。”
但愿脸上的热意不会烧到那方丝帕,司清焰微微侧脸低声回:“只是一份简单的下午茶,而且用的还是你买的材料。”
她一向喜欢他口中的“谢谢”“对不起”“能不能”“可不可以”这类话,喜欢这种温暾的讲究、时刻的尊重、还有重视别人的付出,不会因关系的亲疏而省去这些礼仪。
就很绅士。
而这位高大的绅士站起来时,几乎将她困在吧台和他之间。
细心地给她擦嘴时,指腹克制眼神却灼热,微微歪头的认真模样,让她险些误以为他要吻下来。
“嗯,但你做的,能淹没掉我,”他将手帕折叠好后收进口袋,指尖漫不经心地摩挲着她的温度,故意停顿片刻后才接着续道,“我所有的不好。”
他果然还记得,她倒也不意外。
当年她说明这道甜品的来源后,擅长多国语言的时渊洺不经意提到,阿芙佳朵在意大利语中是淹没的意思。
这很好理解,冰淇淋淹没在咖啡当中就成了这道甜品。
不过时渊洺还对她说:“我是这勺冰淇淋,心甘情愿被你淹没。”
“嗯?我是咖啡?不对吧,咖啡那么苦,我又不苦。”当时她还跟他撒娇,装作没听出他的情话。
“常喝咖啡的人是不会觉得苦的。”随即他含着她的唇笑说她是温暖、柔和、轻盈的,似这世上最美味的咖啡。
司清焰原先是不大认同他把自己比作冷冽的冰淇淋,尤其它还短暂易逝,但现在她有不一样的想法了。
“没有淹没掉哦,冰淇淋只是融到咖啡里。”
它甘愿被融化、被淹没、被吞噬,又何尝不是一种包容呢?
“它们是中和彼此的味道,算是一种互相分担吧。”
明显意有所指,时渊洺不会听不出来。
他笑着将手随意地搭在吧台上,另一只手拿起阿芙佳朵又喝了一口,闷窒的胸膛再次被暖意冲散:“看到了?”
“你是问楼下大厅的事?”
司清焰还不知道那些人早就离开了,不过时渊洺知道她在说什么,于是点了点头。
夕阳的光将他们的影子无限拉长,她瞧见那影子也在交融重叠,一下感觉他今天的劳累和压抑也渗入到她的心里。
深吸了一口气,又慢慢吐出,吹得那影子在摇晃。
她其实能感觉出什么,他一身疲倦背后并不是因为事情很难办。
“时渊洺,你是不是在生气?”
举着阿芙佳朵的手怔了一瞬,眸光不受控地在他的女孩脸上徘徊流转。
最终停在她的眼睛上,那里蕴着心疼、不安与无限的柔情。
“很明显?”他以为她的不安是他引起的,“吓到你了吗?”
司清焰讶异地张开了嘴,而后拼命摇头。
怎么会呢。
他难道不知自己隐藏得很好嘛?她也是等他走近后才觉出异样。
毕竟他很少动怒,在以往的相伴时光里,她就没印象他有生过气。
一定是触及到原则性的事情才会让他愤懑吧,但即便被识破后,他第一反应还是担心会不会吓到她。
哎,不知道他想不想说出生气的理由呢,司清焰想了一会儿后决定起身。
靠近他,抬头看他,只一眼后,缓慢地抱住他。
窗外的晚霞停留了几秒。
时渊洺自认很久前便懂得一个道理,那就是在愤怒时发泄或争论是毫无意义的。发泄只会伤害到别人,尤其是自己最爱的人;争论只是浪费时间,毕竟每个人都有所谓的正当理由去做伤天害理的事。
所以他选择将怒意藏在沉默里,独自消化和排解。
可今天撞见的事还是让他稍微有些失控。他理解每个受害者家属都有正当权利去讨回自己的利益,可为什么会有人蠢到用伤害家人的方式去作为谈判的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