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鹤(126)
“去帮我把手机拿来……”谢鹤逸没追问,轻轻拍拍她搁在扶手上的手,温声道:“谢谢。”
孟臾拿乔,哼道:“你自己去!”
他懒得动,调整姿势抬手碰了下她的脸,低声服软:“乖一点……”
孟臾不再耽误,起身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拿起来刚好看到屏幕上来电显示是“母亲”,心里一紧,又快步回来递过去给他。
她重新在鼓凳落座,完全不像从前,竟是一点儿都不打算避讳的样子,接通前,谢鹤逸用眼神示意她出去玩一会儿,但见她假装不懂,便随她去了。
她离他近在咫尺,屋子里又安静,即便没开外放也能听得真切。
江予薇开口就是质问的语气,“这个婚你是非结不可吗?你舅舅今天来找你父亲了,说你乾纲独断,行事狂悖,根本听不进去别人的意见,年纪越大越荒唐,只会感情用事,连身上该承担的责任都不顾了。”
谢鹤逸默了下,“我没有不……”他轻吁口气,不再辩驳,耐着性子道:“调整过渡阶段,有些小问题是在所难免的,也只是暂时的,我跟他解释过。”
这背后盘根错节的家系图谱,牵一发而动全身,真正实施起来,各方掣肘颇多,被人告状不足为奇,他能理解既得利益方的不甘心,但也犯不着吃相这么难看。
对面一时没作声,孟臾坐在一旁,听他漫不经心加了一句,“您让舅舅具体说说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不都在规则之内吗?”
江予薇哼了一声,“……你是做到了合法合规,但不合理,也不合适。”
谢鹤逸明显不快,冷声道:“合不合适,别人说了不算。”
江予薇又算起旧账来,“当初和秦家的婚事,你非要拒绝,在你父亲面前保证过一定会好好做那个芯片采购的项目,现在又急着结束,你让我们以后怎么跟老秦他们见面?”
谢鹤逸耐心解释,“不是马上结束,收尾不是一蹴而就的,总要个两三年的时间,原定计划节点前该做的事我都会做好。况且,这个项目本身就有很大的变数,即便一直做下去,也未必就不出现其他的干扰因素。”
江予薇冷笑一声,“好话歹话都让你一个人说尽了。”
谢鹤逸无视她越来越气愤的语气,硬是顶了句嘴,“我说的都是事实。”
见他这样油盐不进,饶是江予薇在外人面前的涵养再好,也有些火大,不由得提高了嗓音,“我只当是白说,反正你眼里从来都没有我这个妈,更不会听我的。”
挂断前,不知是出于故意的还是话赶话,她最后说:“如果你大哥还在,他肯定不会像你现在这样……”
这算是了不得的重话了,孟臾却见谢鹤逸仿佛没听到似的连表情都没怎么变,不动声色将手机扔在一旁小圆几的茶碗旁,手虚搭在胸口,零零散散轻咳了几声。
偎得他越近,孟臾就越会想,这是一个独自在冰天雪地里的人,看的人都会觉得冷,偏偏他自己不觉得。
孟臾收回乱七八糟的思绪,自暴自弃一般劝说他:“让我走吧?这样……你的压力会小很多。”
他不置可否,反问:“你害怕她?”
孟臾摇摇头,“不是,我只是觉得目前的情况,让我出国,对各方都好。”
他有些小孩子气地偏过头,“是对谁都好,就对我不好。”
孟臾不接话,而是劝道:“我走以后,烟要少抽……”
谢鹤逸也不理她,自顾自哂笑说:“走?我还没答应你呢。”
两人各说各的,她继续道:“干脆戒烟吧,反正你不是说没有瘾吗?”
“是没有瘾。”谢鹤逸稍稍直起身子,端起旁边早已凉透了的酽茶喝了一口,本来不想说,到底还是认真向她解释清楚了,“有时候太累了,提神用的。”
孟臾接过来时指尖碰到他的手指,凉得让她轻轻打了个寒噤。她只是瞟了眼碗中茶汤那深红的颜色,舌尖就开始发苦,她眉心攒起,似是突发奇想说:“那……我想办法帮你提提神?”
“嗯?”还没等谢鹤逸反应过来,她就起身跨坐在了他的大腿上,躺椅因为突然的重力向后压下,孟臾没料到,低呼一声,忍不住用手紧紧勾住他的脖子。
他扶着她的腰侧固定住她的上半身,轻声笑起来,“撩我呢?”
孟臾捧着他的脸,遵循此刻内心最真实的内心所想,主动亲上他的唇角,谢鹤逸闭了下眼,她就顺势轻吻他低垂的眼皮,接着用唇不经意擦过他的耳垂,声音也是轻轻的,问:“有用吗?”
谢鹤逸任由她趴在自己身上,低笑应声:“……还差点儿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