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雾中的身影发出一阵得意的笑，语气邪魅，“我还以为要多久呢……人族的忠诚，果真不值得相信。不过，识时务者为俊杰。吴渊，你不会后悔今日的决定——”

画面一转。

“你说，那魔族找上老吴，到底想做什么？”男子一袭白袍，看着手上的半枚玉令，叹了口气，“他竟然也丝毫不跟咱们讲？”

身旁的女子英姿飒爽，答：

“老吴的性子你还不清楚么？他定是怕连累咱们。这令牌咱们先帮他收着，他这人脸皮薄，若是知道我们知道了此事，定然焦灼难眠。这样，我们现在还是回一趟风家，我让老爷子出面，去派人把他家人接到风家去住，那可是他的命门。”

“好。”

两人将将到风家，把那玉佩丢进暗格，还没来得及吩咐下去，就听闻言家结界被打开，大量魔族入侵，匆匆就赶了回去。

这一战打到了第二日半夜。

迟夭看到吴渊眼眸漆黑，似是没有神志，抬手就将一包药粉倒入了给言如风父母准备的汤药中。

又看着他走进房中，给言如风的爹娘端上了那碗汤药。

那汤药中的毒，无色无味。

两人很快倒在地上，痛苦地挣扎着，注视着吴渊，最终没了气息。

全程，没有半丝怀疑。

连一句为什么都不曾有过。

只是让他，替他们照顾好阿风。

吴渊不知怎么，顿时就在这一刻彻底清醒了过来，看到眼前这一幕，肝胆欲裂。

两日后，那魔族找上了他，语气玩味：

“做的不错嘛，以后跟着本尊做事，如何？”

吴渊一剑就朝那魔族刺了过去。

恨意滔天。

下一刻，那魔族冷笑一声，魔手凭空一抓，便带着吴渊去了他家。

而后，当着他的面，一个一个，杀死了他的亲人。

“本来还想给你一个机会的，可惜，你跟言坞不太一样，本尊心情不好，不想跟你玩了……看在你为本尊除去了言家家主的份上，本尊留你一命，你好自为之。”

说完，魔族彻底消失。

吴渊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自己还在睡梦中就死去了的孩子、孙子。

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原地。

他到底……都做了什么……

看到这里，迟夭猛地从幻境中抽离，只觉得浑身发冷。

她抬眼，看向面前那块崭新的墓碑，心中五味杂陈。

福叔站在一旁，轻声叹息，“事情已经发生了，家主他……其实心里都明白。只是……他过不去自己心里那道坎。”

迟夭点点头，没有说话。

*

言如风独自一人站在言家祠堂。

夜色深沉，祠堂内烛火摇曳，将那些牌位映照得影影绰绰。

他望着其中的两个牌位，目光深邃，看不出情绪。

许久，他才缓缓站起身来。

背影，在烛光下被拉得很长，很长。

“三师兄。”

“我去吴爷爷家里看过了。”

“当初杀害他们一家的，就是初岐，吴爷爷是被初岐控制，才下的毒。”

小姑娘的声音还在他耳边回荡。

言如风缓缓走到那两个牌位前，指尖轻轻抚过上面冰冷的自己。

“爹，娘，孩儿不孝。”

他声音低沉，带着几分压抑不住的哽咽。

“是孩儿没用，没能保护好你们，也没能……替你们报仇。”

祠堂内，烛火摇曳，他背后投下一片阴影，像是要将他整个人都吞噬。

言如风深吸口气，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缓缓跪下，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你们放心……我定会让初岐，血债血偿！”

翌日。

言如风早早地就起了床。

他来到厨房，准备给迟夭做甜汤。

虽然发生了那么多事，但答应小师妹的事，他还是要做到的。

言如风熟练地淘米、洗枣、生火……

动作行云流水，没有半点生疏。

他看着那锅里咕噜咕噜冒泡的甜汤，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在吴老身边，看着他做甜汤。

“少主，这甜汤啊，最讲究火候，火候不到，味道就出不来。”

“少主，你看这红枣，要选这种圆润饱满的，这样做出来的甜汤才甜。”

“少主，你尝尝，这甜汤甜不甜？”

“……”

言如风闭上眼，深吸口气，将这些回忆压下。

灶膛里的火苗，欢快地跳动着，映照在他脸上。

锅里的水，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散发出诱人的香甜。

吴老已经不在了，这甜汤，以后就由他来做。

甜汤的香气，在厨房里弥漫开来。

言如风站在灶台前，拿着勺子轻轻搅动着锅里的汤。

米粒已经煮得软糯，汤汁浓稠，颜色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