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内心波澜起伏，但整个行程中，云朵却一言不发，她始终难以摆脱如坠云雾的恍惚感，尽管此刻距离她得知“何太极与JH王是同一个人”已有半个多小时。

到了主楼口，云朵拾级而上，保镖却没再跟着，“沈小姐，王董在里面等您。”

云朵独自走进敞开的白色大门，迎面所见是巨大的客厅。

虽然是白天，室内光线足够充足，云朵还是一眼就看见盘旋在穹顶四周的那只双头鸟。

它缓缓扇动翅膀，围绕着穹顶的星空背景作有规律的翱翔，既像一只钟摆，也像永恒的隐喻。

云朵看够了，视线终于转向别处，这才发现，何太极就站在离她五米远的楼梯口。

他穿米灰色风衣，简洁低调的装束，和平时见云朵时几无二致，但鼻梁上架着标志性的墨镜，脸庞裸露的轮廓线条分明，又仿佛成了另一个男人，刹那间，云朵的内心充满了割裂感。

“你到底是谁？”云朵满怀戒备问。

当她问出这句话时，才意识到震撼早已退场，此刻占据她心头的是被欺骗引发的愤怒。

JH走近云朵，摘掉墨镜，云朵看到了何太极的脸，一丝一毫都没有走样，她的怒火被烧得更旺。

“你装神弄鬼的想搞什么？骗我很好玩是吗？”

“云朵，我没想过骗你。”

“你不止骗了我，还骗了很多人！一句轻飘飘的解释就想蒙混过去？”

JH低下头，望着云朵，“你觉得我以JH王的身份参赛，结果会比现在好么？”

“谁逼你去参赛了？”云朵瞪他，“你要什么没有，还用跑去那种小赛场搞钱？哦不对，你不是去搞钱的，你又不是没钱，你是去找乐子的，难怪会把钱全都给我！我谢谢你！”

“对不起，我不是存心的。”

“咱俩认识几天了？从比赛到现在，少说也有四五个月了吧？你有的是机会告诉我你他妈到底是谁！可你没有，你一定很享受骗过所有人的感觉对吧？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我他妈最讨厌被人当猴耍！”

JH低着头，捏住墨镜的手微微攥紧，一声不吭，仿佛挨训的学生，张世在远处沉默地望着这一幕，想笑又不敢，硬生生忍住。

云朵眼角余光一瞥，忽然发现了张世的存在。

“你们怎么回事？都是三维视图吗？一个两个都是这么一点征兆都没有就蹦出来，操！这是鬼屋吗？”

JH忍不住笑了，握住云朵的手，表情诚挚，“是我的错，我不会找借口。但除了在身份上骗了你，其他都是真的。”

云朵用力甩开他，“少来这套！”

“你想问什么尽管问，我都会解释。”

“冠军是不是你黑箱操作的？”这是云朵最关心的问题。

“不是。但凡了解比赛规则的人，都该明白黑箱操作是不可能的，实战阶段是直播，输赢结果一目了然。”

JH的语气无比肯定，“你的冠军货真价实，是你真实水平的反映。”

云朵感觉好受了些。

“那你呢？你理论考核的时候拿下的第一有没有造假？还有实战阶段，你对飞艇里面的构造和功能都非常熟悉，是不是你跟光宇哪个高人连麦了，他一路指点你的？”

JH失笑，“我参加比赛只是为了散散心，输赢对我没意义。又何必去搞这种下三路的手脚？”

“为了延长参赛，杀进决赛啊！好不容易出来散散心，当然要尽兴啦！”

“那我也不屑以作弊的方式保留参赛资格。我读书时每门功课都是甲等，管理东华十二年，至今还没有翻过船，你给我的评价是不是可以稍微正面点儿？”

云朵哑然，仔细一想，似乎是那么回事，JH怎么看也算一流人才了，自己不该把他当差生那么可劲儿踩。

不过她余怒未消，嘴依旧软不下来。

“管理公司和参加比赛是一回事吗？你能管好一家公司，不代表你就能在飞艇赛中表现出色，这是两码事！”

“那我们就来好好捋一捋。比赛的时候，我和你有分工，我是辅助加参谋，你主持实战大局，也就是使劲踩油门。你踩油门的本事你自己清楚，一级棒。至于我为什么点子多，还挺了解飞艇知识，很简单，在收购光宇之前，我对他们的产品做过非常详细的了解。咱们能拿下冠军靠的就是满分程度的互补和默契。”

JH回答得有理有据，但云朵心里的扭劲儿还在。

“云朵，一开始我真的不是存心骗你。比赛结束后，我本来想把何太极这个身份抛进垃圾桶，让他永不出现，可我忘不了你，而你喜欢的显然不是 JH，是何太极。为了能继续和你在一起我才再次伪装身份，然后就变成现在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