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故事的筝(65)
“你还撑得住吧?”她问洛筝。
“没问题。”
午后散步,洛筝去老大房买了酱肉、糖果之类的,回来送给房东廖太太,屡次用他家电话,很是叨扰。廖太太先是蹙着眉头,后来就非常客气了,大约已经有话想说,洛筝一道歉,又给咽了回去。
宋希文有阵子没来了,洛筝想起他之前那么殷勤替自己张罗,这会儿真“开战”了,他却没了踪影,也许是为了避嫌疑,但进展他必定一清二楚——报上发表什么,都要他首肯的。
祁静也忙得什么似的,听说最近几天一直加班到很晚。
天还没暗下来,洛筝已经吃罢晚饭。一个人的晚饭吃起来似乎格外快,有点想尽快把寂寞打发走的意思。
她沏了茶,坐下来读一会儿书,自从闹起来,已经好些天没读得进去东西了,思绪容易拐弯,飘到很远的地方,幸好还不影响写作。
门被敲响,张婶在外面喊:“聂小姐!”
八成是祁静又有电话来。洛筝搁下书,想着得跟祁静说一声,过两天她可以去一趟报社,集中听她汇报反馈消息。
开了门,却见张婶后面站着个男人,一袭米灰色长衫,仪表卓然而形容憔悴。
“这位先生说来找你的......”张婶的口吻带一点点敌意,大约是替宋希文抱不平。
洛筝把冯少杉让进屋,余光瞥见张婶努了下嘴,有点不高兴似的。宋希文上门,经常给张婶带小礼物,他嘴巴甜,出手又大方,因此张婶认定了他,便觉得其他男人都是图谋不轨。
冯少杉神色灰暗,不带一丝意气,洛筝由此判断接近最后一步了,反而镇定下来,犹如跋山涉水后,看见远山的轮廓,微微含一丝满足,更多的还是倦意,在微黄的灯影里晃动。
照着规矩,她先上了茶,那茶才泡好,还烫。
她请冯少杉坐,但他只是站着,面朝窗口,不是要长谈的架势,显然已作了决定。
“你是......真的要离?”
一开口便直扑主题,大概也是认为说别的话都没意义了。
洛筝心口轰轰跳着,她竭力使自己平静,点头称是。
他又顿了会儿,随后从公事包里取出离婚协议书,当着她的面把字签了,也不递给她,就往桌上一搁。
“律师房我不想去,后面的事你自己办吧,有问题可以找梅庵。”
几句话说得冷冰冰的,再无一丝热度,对她失望已极。
洛筝没敢当着他的面去看那协议书,只僵僵地站在原地,等他离开。到了门口,少杉单手扶着门框,又转过身来,视线落在她脸上。
“以后遇上麻烦……还是可以来找我。”
似乎还有话,但他打住了,深深望她一眼,疾步离去。
那一眼洛筝瞧得分明,没有憎恶,没有怨恨,竟是担忧与不舍。她后悔与他对上这一眼,平静的心湖又起涟漪。明明该觉得轻松,却鼻子一酸,落下泪来。
洛筝给乔樱去了封感谢信,不到半天就收到回信——祁静充当了信使,乔樱祝贺她顺利解决了婚姻麻烦,又恭喜她在剧作上取得的成绩。
洛筝边看边笑着对祁静道:“从前我错怪了她,小肚鸡肠的人是我。”
宋希文又出现了,提议给洛筝庆祝新生,依然只有他们三个人。洛筝并不想用这样的名义,但祁静坚持说,费了好大劲儿才解决,值得纪念一下。这回是祁静做东,宋希文没有反对——洛筝离婚,他来庆祝,的确有些不妥。
席上,祁静快快乐乐地对洛筝道:“我要认你做姐姐,你愿不愿意?”
洛筝笑了,“我现在是孤家寡人,茕茕孑立,正愁没个亲人呢!”
“我也是啊!以前没觉着什么,可是见了你,特别投缘,想如果有一个这样的姐姐,日子过起来会更滋润些吧!”
宋希文打了个哆嗦,作肉麻状。祁静瞪他一眼,忽然笑得更加甜蜜,“不如再认个哥哥吧,咱们三个在一起都习惯了,往后兄妹相称,彼此照应,多好!”
宋希文道:“哎今天是为什么吃这顿饭来着,好像不是为拜把子吧?”
祁静乐不可支,“我知道你为什么不乐意!不过你是老板,得给你留着面子,我就不说破啦!”
宋希文举起自己的杯子与祁静的杯子轻轻碰一碰,笑道:“跟你认识这么久,终于也懂事了,呵呵,难得!”
他又举杯,打算提祝酒词,想了半天,只得一句:“今儿高兴,来,喝一个!”
祁静使劲朝他翻个白眼,“等等!我要恭喜我姐姐——”
“嗬!适应力真强!”宋希文打趣她。
祁静不理会,继续说下去,“终于获得新生,唔,新生活的大门已向你敞开,这可不是一句空话,自由、独立、属于你自己的生活,还有经济实力,现在你都有了,以后可以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