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衡也顺着她眼神望过去，尹颖收起了手机，正和小何总相对站着，是要拿新酒给她试喝，她在含笑推辞。

“你说呢？你觉得是同事还是女友？”罗衡自己没觉察，脸上流淌着笑意。

安妮也跟着笑，不过是笑话他：“是同事，还没晋升成女友吧！”她说着话时有种莫名的居高临下，像是先来后到，后到的人天然劣势似的。身后有人伸手扶在她肩头上，她和罗衡同时偏身去看。

“容珊学姐，”安妮眼妆画得好，惊讶时也显得端庄，“你可是来迟了，好酒都要被喝光了。”

“你们在这儿聊什么呢？那么多好酒都吸引不了你们？”容珊站在安妮旁边，和这两个人都相熟，罗衡做众联董秘的时候，他们就认识。

“在说，Roger 的新目标，现在还是同事，能不能变成女友，我看他且有一段路要走呢。”安妮目光流转着说给容珊听。

容珊会意地顺着她目光看去，小何总正端着两杯酒，满脸殷勤的表情。“还有罗总追不到的人呢，让我看一看。”她说。

罗衡这时也站着旁观，仿佛她们说笑的事情和他无关。他不说话也不解释，厅里的光线正不断调暗下来，他站的位置刚好远离光源，他连同他的酒杯一起，转进一片阴影里。

酒会结束时，罗衡叫了代驾，他和尹颖一起坐在后座上，转头瞟了眼她放在一侧的纸盒。“小何总送你的礼物？”他问。

“嗯，就是他说惊艳得不得了的 VR 眼镜。”尹颖描述给他听。

“挺有新意的礼物……”他言不由衷地评价。

“我本来觉得不该拿，是吧，这种场合，初次见面。不过，他非要送出来，所以我就代表我儿子，好好感谢了他一番。”

他听完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

尹颖抬眸看了看他，黑暗中眼睛雪亮，她没说话，只说到这儿。

他这时想调侃她，你还真是小何总的克星！甚至能想象得出，阿晋听到她由衷的感谢时，那颗想死的心。可看到她侧过身来，对着他的脸，马上警惕地改了口，“干嘛？你要说什么？”

“领导，你今天谈得这么顺利，是因为遇到熟人了吧？”

“你是说，安总么？”他装模作样反问，同时飞快回忆了一遍时间线，她在拒绝小何总的新酒后，不久，就悄悄退场，回车里乘凉去了，应该没听到她们站在暗影儿讨论他追同事未遂的这一节。

“前女友？”她问，回程漫漫，闲着也是闲着。

“前前女友。”他坦率地纠正说。

“哦……”她满意地点了点头。

“哦什么？”罗衡觉得她这声哦，哦得一波三折一咏三叹，“你是不是听说什么了？少听人胡说。”他告诫她，不过他是从来不在乎流言蜚语的人，他这时怎么介意起来了，他自己皱了皱眉。

“可见小何总没有乱说，他给我讲了讲你当年的丰功伟绩。”

“哪一段？”他知道自己的传说多了些，要追问清楚。

“就是你同时交两个女朋友，结果，联谊舞会上，A 女士和 B 女士同场面对面的惊悚故事。”她是就事论事的态度，略带兴奋的语气，问他：“哎，你这是习惯性备胎么？同时交往两个，忙得过来么？”

“哦，你操的心真多！”他想她要是真心真意的聊天，还是聊得挺好的，“备胎嘛，当然多多益善，不多交往几个，哪知道究竟喜欢谁，是吧？你当年就没有储备几个？”他觉得，像尹颖这样好的底子，追求者也是一大堆吧。

“没有！”她摇摇头，人和人之间的差异是很大的，不能随便由己度人。她停顿了一会儿，接着说：“我就一个都搞砸了，多了还得了！”

他听在耳朵里，脑子反应出，她说的这“一个”，是指离婚的那个。他有一点刻意地想看她说这话时的表情，又忙着提醒自己，不要大惊小怪。所以他极自然扫了她一眼，马上收回了目光，“那倒是，看你那点儿本事！”

她在心里哼了哼，自己没有发觉，只有听的人才会知道，关于上一段婚姻，她说得这样轻描淡写。

他们车子正开出翔安隧道，没有堵车，非常顺畅，汽车穿云破雾一般冲进一片新的商圈。

转天，尹颖和熠辉见面时想起来，还说起新领导的人才梯队意识超强，连女友都是一次找两个。

“你们平常工作那么忙，他还有空经营两份爱情，看来，时间管理做的比你好！”熠辉评价着，一边在做冰镇绿豆沙，转头和尹颖说，她靠在厨房门边，替他擦一只晶亮的玻璃碗。他说做好放在冰箱里冷藏，等忙完正事儿刚好可以拿出来吃，她觉得，他安排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