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76)
刚刚段郁在楼下亲了她,那么这个千纸鹤的作用就失效了。
或许那一瞬只是因为段郁想追寻刺激,亦或者是受吊桥效应影响,总之段郁不可能是真的喜欢她。
毕竟段郁长这么大,身边头一次出现一个不再恭维他的异性,且对方还是个不会说话的哑巴,人都是猎奇的,她只是现在和别人相比显得有趣些而已。
一通情绪梳理下来,理智占了上风,很快安抚好了那颗不规律跳动的心脏。
余岁温吞地眨了下眼,然后才正视段郁的目光。
手机屏幕刺眼的光亮,不合时宜地破坏了屋内仅有的这瞬暧昧气氛。
看清上面的内容后,段郁眸色渐深,牵了下唇:“你觉得我刚刚是在开玩笑?”
余岁抿唇,僵硬地点了下头。
“余岁,我在你心里就那么随便?”
段郁几近是质问的语气。
余岁抿唇的力度加深,睫毛不可自抑地轻颤几下。
难道不是么?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段郁身边确实不缺女孩。
先是酒吧第一次遇见的那个盛气凌人的女人,再是班里骄傲自满的顾曼珍,然后是逛街被拍到一起同行的漂亮神秘女人,再就是最近追求火热的高一部学妹姜恬。
这些都是她听说和亲眼看到的,那那些没听说和没看到的呢?
余岁不敢深想。
因为也是在这一刻她才清晰地抛开了自己的内心。
她没那么大度,大度到可以像顾曼珍那样,哪怕恨死了她,但在段郁面前仍旧能装出那么几分客气。
和段郁在一起这件事的确足够诱人,但风险并存。
余岁垂下眼,尽力避开段郁的视线,她害怕自己再次心软,做错事。
手机屏幕继续闪烁一瞬,在空中割出一道裂痕,已供孱弱的呼吸:
“你的愿望已经兑现了,我现在想回家了。”
垂在身侧的拳头微微发紧,如果不是袖子遮挡,此刻小臂上盘旋着暴起的青筋显而易见。
段郁呼吸沉了一分。
卧室的门被重新打开的那一刻有新鲜的空气一瞬汲入,全身收缩的毛孔顺势舒展开来,理智渐渐回笼。
段郁生硬地撂下三个字:“我送你。”
说完也没管余岁什么反应,拎起沙发上的外套,扬长而去。
余岁吐了口气,最后沉默地跟上去。
等彻底到家的时候已经接近凌晨两点了。
出租屋还没来得及布置,里面只有简单的一套桌椅,和一张单人床,其余的东西则暂放在地上的纸壳箱里。
简单洗漱后,余岁便上了床,只是简单地翻了个身,身下就传出一阵接二连三的吱呀响动。
像是松动的螺丝钉,摇摇晃晃地撑在墙壁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掉出来,然后趁你不注意的时候在脚心扎一个血洞出来。
莫名的,掌心传来久违的温热黏腻触感。
余岁闭紧双眼,克制自己不再去想那可怕的一幕,可尽管如此她当晚依旧做了场噩梦。
梦中的她突然又回到了在那间老房子里,手脚被人绑起固定到了椅子上,身上穿的则是今天这件小飞袖及膝碎花裙。
头皮一阵疼痛,费力睁开眼,偏头就见裴文松站在她右手边,粗糙的指腹间还挂着几缕被暴力扯下来的头发,双眸因为长期熬夜打游戏而遍布红血丝,大声质问她买裙子的钱是哪里来的,是不是出去兼职藏私房钱了。
余岁挣扎着想捂耳朵,下巴却突然被人用力捏住抬起。
而后她对上了那双至今难忘的眼睛。
男人的眼里满是怨恨与**,一只手捂着肩膀上的那个血淋淋的血洞,面目狰狞:“臭婊子!你已经不干净了,这辈子就别想着还有人敢喜欢你!”
紧接着就见男人从外套兜里拿出一沓钱递到旁边的裴文松手里,裴文松咧嘴大笑,弯腰鞠躬道谢,膝盖都要跪到地上,口里嚷喊着:“谢谢爸!”
而黄姿燕呢,自始自终就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镜头一拉,男人的脸一瞬在面前放大,余岁剧烈挣扎着,突然“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撞上来,她下意识睁开眼睛。
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卷着被子从床上摔下来,小臂上磕下一片淤青。
单薄的门扇后传来行人走动的声响,紧接着又是“砰砰”两声,估计是有工人在抬水桶。
这栋楼因为房价特别便宜的缘故,成了附近公头地上员工的心头好,整栋楼住的大都是地上的工人。
余岁抿唇 ,从地上爬起来,顺道将被子拾起重新放到床上。
看了眼时间,还不到六点。
坐在床缘发了会儿呆,想起什么又重新打开手机。
段郁没有消息进来,反倒是裴文松换着号在骚扰她,一个劲质问她跑去哪里了,连家都不回,还放言警告她再不接电话就直接去她班上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