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这笔钱，冯小棠一家当天下午就将冯母转到了省城的大医院。

医院。

“癌细胞已经扩散到肝脏，尽快安排手术。”

钱这个东西只有进了医院才能真切体会到它的不经花，仅一项手术费用就几乎花费掉了这几天父女俩东拼西凑的所有钱，剩下的一点钱，也只够术后一周的放疗费用。

夜晚，病床前。

“凤儿，我和小棠商量还是让小海提前回来吧。”

躺在床上的冯母脸上套着氧气罩，气若游丝间神智还是清醒的。

“小海还有半年就拿到毕业证了，这会让他回来，那之前的付出不都白费了。”

冯母的音量极低，与其说是音量，倒不如说她是在用气说话，几个字像是用尽了全部力气。

“可是我们后续还需要钱。”

冯母挣扎着要坐起身，冯小棠赶忙上前搀扶。

“事到如今，就什么都别瞒我了。”

她的目光一一扫过面前站着的父女二人。

“后续用最省钱的方法治，能活多久？”

没人回应。

“我听见你们和医生说的话了，她说可以不放疗只吃药，我听到了！”

冯母眼瞧着越说越激动。

“最多三年。”

沉默。

“三年够了。”

冯小棠忍不住道“可是大夫说后续配合放疗和辅助药物可以活五到十年。”

冯母低着头不说话，沉默片刻后，自己拔下氧气罩和监测心率的指夹。

“我愿意只吃药，活三年足够了。”

她的脸色极难堪，蜡黄蜡黄的，僵着表情看向面前站着的两人。

见没人应承她，伸手就要去拔正在往体内注射的输液管。

“你干什么！”

冯父冲上去一把抱住冯母。将她死死禁锢在臂膀中。

“我自己的事我还不能做主了吗！？我的命我说了还不算吗！？少活几年我就当挣钱了！你们必须听我的！我不害人！”

病房里的动静大到护士站的人赶紧冲进来。

几个人上前都固定不住冯母，医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以为是病人接受不了病情，赶忙要让注射镇定剂。

“不注射，不注射！！”

冯小棠冲上去，一把抱住冯母，父女俩一左一右抱的死死的。

“我们听你的！听你的！”

第78章 洗手了吗？

次日。

“医生，我们办理出院。”

“你母亲的疗程还没有结束，怎么这会要办理出院？”

冯小棠局促的掐着手心。

“我母亲想保守治疗。”

医院里面形形色色各类人都有，有能治的起病的就有治不起的，很显然，面前这个姑娘属于第二种。

医生也不多问情况，手底下开着单子，因为他们实在也是司空见惯了。

“你们预存的钱还可以治疗两天，出院时间我给你们写后天了。”

“刷刷刷。”笔尖飞舞的声音像是刀片一样，一下一下挠着冯小棠的心。

“医生，如果我们按你们说的方案治疗，会需要多少钱？”

“报销下来每年需要二十万左右。”

“每年都要吗？”

医生停下手中的动作。

“得根据个人情况，如果治疗效果好，就不需要年年做，我们的目的是让病情得到控制。”

“那您看我母亲这情况有治愈的可能性吗？”

医生转身拿出病例。

“你母亲的情况属于乳腺癌后期，癌细胞已经转移了，只能说是控制病情，让癌细胞不再扩散，没有治愈的可能。”

见冯小棠默不作声，医生继续道“当然了，治疗效果很好的话，活十年以上也不是没有可能。”

医生手底下不知道还要不要继续开出院单据，看着冯小棠低着头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笔下也犹疑不定。

“姑娘？姑娘？”

“啊，医，医生，先不开了，我，我出去筹钱，这两天还是麻烦您给我母亲正常治疗。”

当天晚上冯小棠买最早的一班火车票就去了京州。

“阿爹，你好好照顾阿娘，我去趟京州。”

“去京州做什么？”

“这几年在京州那也算认识些朋友，他们没准能帮上我，好歹试试。”

冯小棠买的是站票，就是那种没得坐，想坐得自己买个小马扎的那种，列车上的灯光随着穿越隧道变得忽明忽暗，她神情麻木的看着窗户上映射出的影像，是一个女孩走投无路的形象。

到京州的第一件事冯小棠就到了宏盛，几经周转才知道叶子琛早已不在这里了，他调去了集团总部当副总。

拨了好多遍叶子琛的电话，那头除了忙音没有多余的声音。

冯小棠知道这是他刻意不想见自己，不过这样的结果可以想见，倒并不意外，毕竟自己当初也算硬气了一回，总要付出点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