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泠，”王琪抿了口鸡尾酒，“王家那件事，你打算怎么处理？”她急忙补充，“我不是来当说客的，就是关心你。”她压低声音，像是告状似的说，“昨晚我大伯发了好大的火，把他们都骂了一顿。”

“王薇想用钱让我改口说是误会，我拒绝了。”

“那接下来？”

“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走法律。”沈泠泠拿起面前果汁喝了一口。

王琪凑近了些，香水味混着酒气：“其实……没必要闹这么大。就算走法律程序，最多也就关几天。”她观察着沈泠泠的表情，“不如大事化小，这样王家记你的情，不至于两败俱伤。我去跟大伯说说，给你一笔合理的补偿，怎么样？”

沈泠泠垂眸。如果说王薇的补偿是陷阱，那王琪的提议倒像是真心实意——当然，也不排除是想在王俊面前挣表现。毕竟这种性骚扰的事，王家为了脸面应该是愿意花钱解决的。

沈泠泠又低头呷了口果汁，没说话。

见沈泠泠沉默，王琪笑着拍拍她的手：“不愿意就当我没说。王薇是王薇，我们是我们。”她亲昵地挨近，“我永远站在你这边。来，一起看live。”

这世上很多都是利益，从沈家倒闭后，真实世界就是如此。

王琪算是好的，起码会维持基本的体面不会落井下石。

当然也有可能仅仅是因为周凛。

舞台上突然响起清冽的歌声，徐意正在试音。他手指随意搭在立麦上，黑色T恤的袖口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地球毁灭了以后

我仍爱你爱得不知天高地厚

为你再造一个新宇宙

不死之身不死的温柔

撑着悲伤不回头

却感觉此刻你停不了的泪流

唯有爱才能永垂不朽

唯有你我才能找回我

唯有你我才能找回我

唯有你我才能找回我……”

他好像一直很喜欢这首歌。

唱到“却感觉此刻你停不了的泪流”这句时，他的目光突然穿过昏暗的灯光，直直锁住沈泠泠。

喉结滚动了一下，嘴唇微微张开似乎想说什么。

但最终，黑色碎发垂落遮住眉眼，徐意转过身，摘下耳麦，比了个OK手势，结束试音。

第27章 囚徒（3）欲望。

酒吧里的空气逐渐变得燥热。随着灯光暗下，Stay乐队的成名曲《霓虹沼泽》前奏响起。

“信号灯在视网膜上灼烧

电子雨滴落在二进制街道……”

徐意的嗓音透过麦克风传来，带着特有的沙哑质感。

舞台灯光在他黑色骷髅头套上投下变幻的霓虹色彩。阿乐疯狂甩动着长发，贝斯发出低频的轰鸣，嘶吼着和声：

“这是我们的沼泽（沼泽）

荧光淤泥没过头顶（没顶）”

……

迷幻的电子音效中，那道锋利的吉他solo突然撕裂而出——

“钨丝般灼热的弦音

烧穿所有伪装的宁静”

徐意的手指在琴颈上快速滑动，失真效果器发出刺耳的啸叫。鼓手猛地敲下重音，整个酒吧的观众跟着合唱起来，声浪几乎掀翻屋顶。

“当所有代码都停止运行

在二进制海底长眠不醒

至少我们曾用失真音色

在电路板上刻下过永恒”

feedback音墙渐弱，留下耳鸣般的空白。

尖叫声此起彼伏，整个酒吧都陷入某种迷乱之中。

沈泠泠静静看着舞台。灯光无声变幻在她脸上。

这首歌在油管上有近千万的播放量，这是沈泠泠第一次看现场，也更加明白为何自己会被这首歌打动，因为这首歌讲的是冰冷世界的彻底失去。

“这首歌还挺好听。”王琪凑到她耳边说，声音淹没在持续的欢呼声中。

沈泠泠轻轻点头：“是。”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王琪看了眼消息：“我家那口子下班了，说要来接我。”她拎起香奈儿包包，“你要不要一起？”

“不用了，我想再看会儿。”

“那也行。”王琪拍拍沈泠泠肩膀，“注意安全。”

人群越来越密集，Stay乐队退场后，舞台上换了一位抱着吉他的民谣女歌手。一个醉醺醺的男生端着酒杯凑过来：“美女，要不要……”

“走开。”徐意的声音突然从后方传来。

沈泠泠

抬头，看见徐意站在光影交界处，黑色T恤被汗水浸出深色痕迹。他早已摘下演出时的头套，碎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前。

“你怎么来了？”徐意走到她桌前。

沈泠泠轻巧回答：“随意来看看。”

“是么。”徐意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一个人来酒吧看？”

酒吧里的灯光轮流映在沈泠泠侧脸上。

徐意本来驱赶完别人就该走的，可不知为何，她盯着沈泠泠的面容，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