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离婚后(9)
他到现在活着还有一个目标。
就是苏愉。
但他马上就要失去她了。
心口是痛的,但形容不上来是什么感觉,没有刀口划在身上那种尖锐锋利的痛,像一把钝刀落在皮肤上,下来时不会很痛,却会一点点划开血肉,让鲜血滚出。
“她现在喜欢你吗?”医生的问题让贺玺再次沉默。
“不喜欢。”
贺玺的声音像石子投入大海中,翻不起一丝涟漪。
和他冷硬的心一样。
贺玺第一次来的时候,医生从他的话语听到了那些黏腻,黑暗,充斥着血腥和绝望的过往,当时他建议他,可以采用心理暗示疗法忘记这些。
想要改变从来没那么简单。
贺玺都清楚,他麻木的心脏只有一块是滚热的,偶尔会残留下酸涩的痛感,这种感觉提醒他还活着,还能继续活下去。
他从来不奢求她的喜欢,那对他来说像天方夜谭一样不现实。
对贺玺来说,在早晨醒来时她躺在身边,看她缩成一团,哪怕总喜欢背对着他,也让他心里有种充实的饱胀感,这种感觉让他感到满足。
“她离开后你会更糟糕。”医生看着他说。
他说的没错,贺玺的心情平衡以苏愉为锚点,失去她对他来说是致命的。
贺玺说:“不重要。”
他不重要。
高铁窗户外的山林树丛呼啸而过,很快进入隧道,周围瞬间黑暗下来,耳膜也因为压强而产生一阵紧绷的刺痛,苏愉下意识皱眉,伸手揉了揉耳朵。
仅仅十几秒,车开出隧道,苏愉看到贺玺拿着巧克力的手还停在半空。
她将那点疑惑拋之脑后,从贺玺手里把巧克力拿过来。
指尖触碰到他手指的瞬间,温热的触感把贺玺思绪也拉了回来。
“谢谢。”苏愉朝他扬了扬巧克力,礼貌发言。
第一次听贺玺说类似这样的话,苏愉确实有点惊讶,他是不是怕她路上对他做点什么不好的事才特地给她买这个巧克力,因为出发前她跟他说她是个很麻烦的人。
怀抱着这种想法,苏愉撕开包装纸把整个巧克力塞进嘴里,很快食物的美味就让她把那些猜想都忘个干净,吃完一块差点忍不住问贺玺还有没有。
话到嘴边又转移话题:“还有多久到?”
“还有五十分钟。”
“你还可以再睡会儿。”贺玺说:“到了会叫你。”
苏愉已经睡了很久,哪里还睡得着,反倒是贺玺,一路都没睡,苏愉好奇地问他:“你都不困吗?”
贺玺冷淡:“不困。”
他真是精力旺盛。
苏愉昨天半夜起来,看到他一个人站在阳台,背影冷冽得瘆人。
当时她看了眼是凌晨三点。
贺玺这样自律的人,到底不比她觉多。
金金说了,只有她这样脑子不想事的人才会到哪里都能睡得着。
贺玺应该也没什么烦恼吧,他不睡总不能是因为在想事。
“我也睡够了。”
苏愉想起刚刚那一觉睡得非常舒服,脖颈甚至都没有一丝不适,睡梦中有一个小枕头把她托住了,她小小的挪了下屁股,朝窗户里边,离贺玺更远。
她偷偷松了口气。
还是离他远点好……他没发现吧。
贺玺注意到她这细微的动作,他收回视线,默不作声把手也往里收。
午后的阳光穿过她的发丝落到他手背,贺玺整个人陷入干燥的阳光里,很闷很难受,却因为这阳光照射过了她,
于是也仿佛给他带来一抹湿润赖以生存的水源。
。
行李箱压过石子路时发出“咔嗒”声,粗粝的摩擦着轮子,贺玺不动声色从她手里把箱子提过来。
冬末春初时的同里镇人很少,从镇口的拱桥走进去,古镇的面貌跃然于眼前,不用提箱子的苏愉乐得自在,拿出手机开始拍照。
青石板浸出经年的潮气,傍晚的夕阳落在屋檐好像打翻了一框熟透的橙子,取景框里的画面远远不如眼睛看到的令人惊艳,苏愉手机按得咔嚓咔嚓响。
身在内陆的南方孩子也向往这样的江南气息,所以在选择苏州的目的地时,苏愉没有选那几个热门的地方,反而选了这个小小的同里镇。
古镇就是要去人少的地方,特别对于苏愉来说,她很享受在这样的地方住上一段时间。
民宿是提前订好的,贺玺早就安排好了,不用苏愉操心,她反正是个甩手掌柜,乐得自在。
走过两座拱桥,就坐落在河边。
“订了两间房?”老板娘查看订房信息,怎么看眼前的人都像是一对,不是夫妻也是情侣,她还以为看错了特地又看了一眼,向他们确认。
“两间房。”贺玺拿出身份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