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天,惊艳曲(134)

诚所谓一饮一啄莫非前定。

阿镜把前尘往事在心底迅速地想了一遍。

同时也想起了沈遥夜跟水湄曾说过的他这一世的身世。

雪上加霜般,泪伴随着心痛滚滚而至。

灵崆叹了口气:“丫头,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如果世间无法太平,你们这些人的劫数就完不了,必要扫荡妖魔,才算历劫完毕,或许还会再正金身。虽然吾也讨厌天界的这臭规矩,但据吾所知,这是唯一的法子。”

阿镜并不在意:“再证金身?兰璃已经又在我面前死了一次,还要如何再证?”沈遥夜一死,让阿镜重新体会了当年那种万念俱灰之感。

灵崆说:“不要怪吾没提醒你,小沈……未必就完完全全消失在这天地之间了,要知道他毕竟曾是仙人。”

阿镜微怔:“你、你是说……”

正在此刻,只听得轰然一声响动,灵崆跳起来,突然叫道:“好重的妖气!不好了!”

阿镜一惊之间,外间隐隐传来惨呼叫嚷之声,有人厉声尖叫:“妖军进城了!”声音叫了一半,便突兀地戛然而止。

颍都所派的妖兵一拥而至。

仿佛知道如今北安县防备松懈,且才经过大变,元气大伤,所以他们正好趁虚而入。

灵崆跳下地掠到门口,阿镜咬牙跳出门来,仰头看时,见天空乌压压地,各色妖兽盘旋,正在肆意掠食。

而隔着数重屋宇,也能听见各种惊呼惨叫,以及妖兽的咆哮声。

阿镜身心皆冷,方才的痛苦绝望,此刻突然荡然无存,唯剩的只是愤怒。

她迈步下台阶,追着灵崆出了宅门,将往前之时,突然看见地上谁留下的一柄剑,阿镜低头捡了起来。

长剑在握,突然之间,就像是又回到九重天那个翻云覆雨的情天之主,阿镜纵身跃起,迎着前方肆虐的妖兽冲了上去。

半个时辰后。

烽烟滚滚,城中已有火光。

街巷之中,百姓们扶老携幼,哭声不绝于耳。

地上有士兵在打扫残尸断骸,以及被击落的妖兽的尸身等。

阿镜站在城头上,望着这末日似的惨状。

“害怕吗?”身后,传来北冥君淡然温和的声音。

阿镜摇了摇头:“唯死而已。”她又不是没死过,若能先痛快地拼杀过而死,倒也是死而无憾。

“镜儿不会有事,”北冥君举手,把她脸上沾染的一丝血渍轻轻抹去,“我会保护这城池,百姓,也会镜儿。”

他心口处,情丝果然已经成为情苗,正自在地摇曳。

阿镜的心里竟有几分酸楚。

此刻他的神色依旧如此镇定,阿镜却突然想起了在九重天上自己那几乎致命的一剑。

如果不是眼见剑将刺入他的身上,百忙中她手抖了抖,只怕真的难以挽回。

可当时受伤的秋水君,却仍是冷静决然的神色,就如同……现在。

阿镜盯着北冥君胸口情苗招展处,又想起他胸口的那所谓的红色的“胎记”。

那哪里是什么胎记。

那个……是她曾经一剑刺落留下的伤痕啊。

***

先前妖兽盘空,数量实在太多,士兵们极难对付这种空中的禽鸟,损伤极大。

危急关头,北冥君以琴音击退了盘旋天际的数百只锥鸟,这才护住了城中大部分百姓的性命,但他自己的真元也因此大量耗损,何况先前为了封印天机鼎,也已经耗了不少真气,还未完全恢复呢。

可看敌方的架势,这显然只是试探,接下来只怕还有更猛烈的进击。

阿镜镇定心神:“你现在该做的是好生调息,怎么又上来做什么?”

“我不想你一个人站在这里。”北冥君回答。

阿镜仰头看着他,终于举手挽住他的手臂:“我陪你回去。”

北冥君微笑:“好。”

两人才下了城头,灵崆奔来,气喘吁吁地说道:“大事不妙了,吾听人说,那个被关在牢里的水滢不见了。”

水滢不见了,连原先保存在知府府衙的天机鼎也不见了。

三日后,城外传来消息,叛贼新皇领了十万大军,向着北安县城开拔,准备同北冥国师一决生死输赢。

虽然叛贼所说的十万大军未必是真,但从城头上看去,魔军密密麻麻,一望无际似的,这幅情形,却着实令人悚惧。

如果不是北冥国师亲自坐镇,上次以琴音击落上百妖兽的场景又大大地鼓舞了士气,只怕大部分将士都会因为这幅可怖场景而丧失斗志,临阵脱逃。

突然阿镜目光一变,对北冥君道:“你看那是谁?”

北冥君正也瞧见了那人,灵崆先叫说:“啊……是她。”

就在敌方阵营,象征着帝王的大纛之下,新皇身边儿站着一个身着玄裳长发飘飘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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