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什么？”

“况且，正如爹爹所言，此计要想实行下去，必然需要帝王从上至下推进。若是那么容易就做到，爹爹也不会将这么好的策论按下不表。”扶摇微微抬起头，望向徐光启，小声说道，“至少先帝在位时，爹就不敢拿出来。”

任何一个行当从私人转向官方，必然会损害到某个集体的利益，而能被影响到的，往往又是上位者。所以，相关的改革才更需要掌权者的决绝。

这些话无疑是在从另一个方面表达对徐光启的吹捧，幸而，他很吃这套。

[滴！宿主，徐光启好感度大幅度提升。]

“计策确实是好计策，但这是你两位哥哥的功劳。”

“圣上此言差矣，要想推行，那当然只能是圣上的旨意，也是圣上的功绩。”

扶摇三言两语就摆明了自己的态度，她定然不会让《盐铁论》的“出处”泄露出去，这也就越发符合徐光启的心意了。

至于怀疑，徐光启是半点都没有的。他相信卫家人的本事，也坚信认为扶摇没有那样的能力，所以接受了她的所有说辞。

徐光启的态度中虽然没有过度轻视，但他始终都将后宫中的女人当成高级的玩物，恨不得将她们玩弄于鼓掌之中。

徐光启对《盐铁论》的满意程度，从他当天准备翻牌留宿也能看出来。好在扶摇早有准备，以身体还没好利索为由，将君王拒之门外。

可即便如此，第二天徐光启还是准备了许多赏赐之物送入扶摇殿中，以此表明厚爱之意，前后的态度转变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028便十分高兴了。

[滴！宿主需不需要更多策论？我的库里都有。]

[雪中送炭才更珍贵，至于锦上添花，那也不能白做。]

[滴！宿主可以像这次一样，推说是卫家人的东西，总能引起重视的。]

听到028天真的发言，扶摇不禁失笑。

[028，你的库里是不是都是言情小说？]

[滴！当然不是！]

[少看点乱七八糟的，免得把脑子看坏了。]

[滴！可是……宿主，我本来就没有脑袋啊。]

扶摇很想吐槽，一时间又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吐起，只能作罢。

和028合作以来，扶摇对它的感受就是——太理想化。它总是觉得，只要顺着个别人的心意做下去，就能达成目的。殊不知，人性向来复杂，能顺心如意的情况少之又少。一个人一旦在无意中获得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就会希望获得更多，欲壑难填。

如果扶摇真的按照028所说，源源不断地给徐光启提供“卫家人”写过的策略，又放任徐光启将那些东西以他的名义占为己有，他并不会觉得对卫家有愧，而是会变本加厉地压榨扶摇，以此来获取更多的好处。

再者，扶摇现在拿出《盐铁论》，徐光启只会觉得这是卫家人的智慧，不会将此事往她身上想。她日后继续用这个作为理由，也依然不会得到对方的刮目相看。

想让徐光启改变看法，后面必须得拿出更重磅的东西，而且名义必然不是用卫家的。

至于028所说，它库里还有不少策论，扶摇是相信的。但扶摇并不打算用028的东西，且不说每个朝代的情况不同，拿现成的东西来用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去做调研、修改，最主要的是，单凭她的个人能力，完全能够将这件事情做下来，何必去浪费那个能量。

……

宫内众人见着淑妃的地位在失宠与复宠中来回横跳，一时间摸不清皇帝的想法。

不过，这样一来，倒是没有人敢明面上对扶摇使绊子了。

徐光启果然没将《盐铁论》的来源摆到台面上，只说是自己的功劳，新政推行下去时遇到了不少麻烦。

起初，徐光启没觉得有什么，一如既往觉着他是天下之主，所有人都应该听他的，直到有世家开始不停找麻烦，他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此时他再想将自己和《盐铁论》分割开关系，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在朝堂上受了气，徐光启就想着拿扶摇来撒气，但扶摇等的就是他。

他话还没说几句，扶摇先是善解人意地给顺了毛，用各种彩虹屁堵上他喋喋不休的嘴，然后又针对世家出现的问题给了处置的章程。

徐光启的怒火熄了大半，盯着扶摇的目光里却带着更多的审视：“这也是你两位兄长早就想好的？”

“嗯？”扶摇抬眸，双眼清澈又无辜，“这些问题，臣妾早就同父兄们辩论过。圣上方才说的，臣妾都记在心里，所以才……是臣妾逾越了。”

“既然有对应的法子，何不早说？”徐光启带着抱怨，要是早有对策，他何至于在满朝文武面前动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