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我单方面以为挺不错。夏新旬那种人,可以用'笑面虎'来形容了,平时不露声色,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想法,于是……你对他所 有的信任都成了他对付你的武器,你对他所有的倾诉都成了他控制你的 把柄,你明白这种感觉吗? ”她转头看向身边的女生,“我让他知道了 我最珍视的东西,就被他以此威胁了。”
溪川感到事情似乎向自己未能预期的严重方向发展了,但此时还有 点困惑。
“……最珍视的,是什么? ”
“上次你去我家时不是问过吗?明明有狗房子,狗去哪儿了? ”
溪川迟疑一秒。
——她家是摆在院子里啊。
新旬说过这句话,显然熟悉李未季家院子的布局,只是说这话时, 溪川没留意。
“你是说……一只狗……”
“他把我养的狗藏起来,威胁我,去父母面前承认小时候撒过的谎。那时离小时候已经过去八年,这八年里我把他当作最亲爱的哥哥、 最亲密的朋友,在学校成天像小尾巴一样跟着他,什么奇思妙想都只告 诉他。他对我笑,帮我抄作业,分给我零食,但是一刻也没有忘记我小 时候撒的谎。太可怕了。”
溪川无言以对,她也见过记仇的人,但不是夏新旬这种记法。无论 怎样试图理解,都还是觉得令人毛骨悚然。
“最后,即使我按他说的承认了错误,他也没有把我的狗还我。”
“为什么?”
“他说解开绳子后放跑了就找不到了。真是难以置信,他去买了 一只同样品种的小狗说还给我,就好像随便的一只狗对我来说意义都一 样,我是那一刻才确信,他这个人没有心。所以如果你决定要跟他交 往,那么原谅我不能再和你做朋友。我一定要离他远远的,受一次这样 的伤就足够怀疑人生了。”
李未季再次转过头,看着目瞪口呆的溪川。
“只能祝你好运。”
还是有点在意。
陈谅经过一番心理斗争,折回落在最后的洛川面前,为了显得不那 么多管闲事,率先自嘲道:“看来我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嗯? ”洛川抬起头,过了两秒眼睛才清澈起来。
男生解释道:“你爸的事结束后感觉你马上就变得冷淡了呀! ” 女生知道他在说笑,需出带点疲劳的微笑。
“确认一下,是真的完全结束了吗? ”
阴云又回到她脸上。
“……差不多吧。”
“还是又出了新的变故? ”陈谅认真追问,并不打算让她敷衍过去。 女生略微犹豫,点点头。
“我就知道没这么简单。”男生和她并肩往前走,“大人之间的关 系不是那么容易恢复的。”
“我没奢望能恢复。苟延残喘也好,名存实亡也好,我想要的只不 过是一个家,我所做的不过是修修补补,也不算太过分的需求吧? ”
“名存实亡的家能给你真正的家的温暖吗? ”
“暖光灯没有暖气功效,但至少也比冷光灯看着温暖啊。将来总有一天我要结婚嫁人,有一个真正的家,在那一天,我希望我身边站着我 唯一的父母,不用特地去向人解释他们分家再组合造成的困惑。”
陈谅微怔,继而笑起来,“你想得还挺长远。我以为你父母这种情况,你会有点心理阴影,不再相信爱情婚姻什么的。”
“嘴上确实总说不婚主义,是为了让我父母内疚,但收效甚微。我当然也希望父母幸福,可是像他们这么自私,就算分开再和别人结合, 也只会再害两个人不幸福。”
陈谅向身边的女生看去,她相貌平凡,目光中有种韧劲。
洛川继续说道:“我不会因为自私的父母选择不结婚。如果我不结婚,只可能因为认定自己配不上任何人。”
“……越说越奇怪了。”
“真的。”女生淡淡笑着,好像在转述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有时候我挺恶心我自己的。”
陈谅不知该怎么接话,那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
熄灯后两小时,溪川依然没有入睡,这种情况百年一遇,通常她 可能还没完全爬进被子里就睡着了 ,更要命的是不久前刚刚闹着换到上 铺,眼下成了作茧自缚,为了不惊扰下铺的李未季,她一动也不敢动。
保持木乃伊姿势睁眼躺了两小时之后,她还是从枕头下掏出手机, 决定找新旬问个清楚,当然是未来那位。
“不知道你那边时间,打扰了,可是有件事感觉非问不可。听说你 把未季的狗拐跑了,真的吗? ”
“我从高三转学就没再跟未季联系过,怎么拐跑她的狗? ”
“什么?你高三转学了?为什么转学?本来在一起的时间就不多, 怎么还转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