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赋彩[公路](128)

作者:三师公和二缺 阅读记录

并不是什么免费升舱大礼包砸到了她头上,这当然是周亓谚送她的,最后一个礼物。

宁玛被带去贵宾休息室,服务者轻声细语,端上果盘点心,询问要什么饮品,温度是否舒适。

忽然,她看见这位黑头发的华人女士愣愣坐在那儿,眼睛里滚下一片泪。

服务员吓了一跳,为自己的考核而担忧,于是赶紧过去安慰贵宾。

“女士,一切都会过去的,您马上就可以回家了。”她给宁玛递上纸巾,又蹲在她膝盖边安慰。

“对啊,回家。可是……他为什么不和我一起回家。”宁玛把自己的脸捂在纸巾里。

在周亓谚送她的最后一片空间里,宁玛痛痛快快大哭着,她好像忘记了学习过的所有,能开解心情的佛家偈语,眼泪不停地滚落,纸巾一张叠一张,像是在心里为这场“艳遇”垒出一座玛尼塔。

第50章 方解石 白牦牛

水土不服姗姗来迟, 宁玛在高空中陷入反覆的低烧,蜷缩在机舱座椅里,好像是灵魂在进行一次自我的剥离。

她迷迷糊糊睡到回国, 落地首都机场的时候是大年初三。这是一个不前不后的日子,机场里冷冷清清。

宁玛站在机场的电子牌下, 地名闪烁变化,她突然看见了“成都”。一瞬间,记忆里的方言音调, 混合着朦胧湿气, 辛辣地钻入脑海。

于是那一刻,她突然决定先不回敦煌, 而是转道成都。

听说在东北, 生病的人都想吃口水果罐头,这大概与童年记忆有关。对宁玛来说,她此刻很想吃一口藏餐。

宁玛从双流机场坐地铁, 按照手机导航,找到武侯祠旁的一家藏餐厅。出站的时候, 灯火璀璨, 这里没有大到让人睁不开眼的寒风,人们穿着各色大衣和羽绒服, 在街头熙熙攘攘。

她推开餐厅的门,穿着藏装的服务员口喊“扎西德勒”, 宁玛抬手回礼, 然后一个人落座。

虽然之前在成都三四年,但这家据说很正宗的藏餐厅,她却从没来过。一方面是当时的她,有意想要离开熟悉的环境和语言。另一方面, 是她真的囊中羞涩,消费不起。

如今回头一看,宁玛才发现,她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怯生生的小姑娘。

给她上菜的也是一个女人,她先给宁玛拎来一壶热奶茶,接着又端上一份玛森糕,最后在上主菜牛肉盖被的时候,她终于没忍住,试探地问:“你是……冷措寺的宁玛吗?”

奶茶顺着宁玛的嘴角洇出来,她赶紧拿纸巾盖住,震惊地看向服务员。

她是典型藏族女性的模样,骨相比宁玛有说服力得多,她对着宁玛露齿笑,睫毛漆黑而羞涩。

“我是拉姆。”

“白牦牛?”

两个姑娘异口同声,然后一齐笑起来。

“你的样子没什么变化,我一下就能认出来。”拉姆说。

宁玛笑了笑,问:“你怎么会来成都?不会舍不得白牦牛吗?”

拉姆和宁玛是小学同学,拉姆家在去往冷措寺的路上,两人常一起上下学。

拉姆十岁那年,家里诞生了一只纯白的牦牛,小女孩宝贝得不行,每天喂食梳毛。甚至宁玛也沾过这头白牦牛的光——和它分着喝牦牛奶。

小学毕业的时候,宁玛继续去镇里念初中,拉姆自己则放弃了学业,因为初中比小学更远,需要住在学校,她舍不得白牦牛。

但宁玛知道,这不是拉姆不再上学的全部原因。

“白牦牛现在交给我哥哥了。”拉姆说,“它陪游客拍照,赚得比我多。”

“拉姆,你在和客人说什么?”一个男人掀开后厨的帘子走出来,用藏语嘟囔着。

“贡布,这是宁玛,是我小时候的朋友。”拉姆回头介绍。

宁玛也点头用藏语问好。

在听见宁玛说出藏语之后,男人的脸色缓和了很多。

“他是你丈夫吗?”宁玛问。

拉姆笑着点点头,干脆在她对面坐下来聊:“这是他家里开的餐馆,所以结婚之后,我也一直在这里。”

没想到黑脸的贡布转身离开,竟然是为了从后厨端一盘风干牦牛肉。这是他们那儿的待客习惯,风干牦牛肉吃不完还得让人带走。

宁玛咬一口,果然入口即化,是小时候的味道。

拉姆问:“你呢,结婚了吗?”

宁玛捏着筷子摇了摇头。

“从冷措寺新建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你。”拉姆回忆着,“这些年你还好吗?”

宁玛三言两语,简单诉说自己的求学打工之路,拉姆在一旁捧腮听着。

“真好。”拉姆有些艳羡,“现在我长大了才知道,还是应该多读书,所以现在我的女儿,我一定让她多上学,所以我和贡布一直待在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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