赋彩[公路](144)
他眼眸微眯却闪烁,似乎心情不错。
宁玛提着一口气小心翼翼进去,下一秒,“砰”的一声,周亓谚胳膊越过她身后,随手把门关上。
宁玛好像惊弓之鸟,下意识紧紧闭上眼。
“呵。”男人轻轻愉悦哼笑,让人脸红。他趿着拖鞋走远,抬手掀亮顶灯。
周亓谚的客厅里铺着长绒地毯,大概是一直在国外生活留存下来的习惯,怪不得几乎每天都会听到他开启吸尘器的声音。
但这让宁玛有些为难,她咛声:“我是不是要换鞋?”
周亓谚立在桌边倒水:“我这没有多余的拖鞋。”
“那我去楼上拿。”宁玛立刻说。
周亓谚扬眉:“你这么磨蹭真的能学完?”
他一边端着水走过去,把玻璃杯塞进宁玛手里,把自己的鞋脱下来,赤足踩在地上,垂眸懒散:“穿我的。”
宁玛握紧冰凉的玻璃杯:“这这这不好吧……”
周亓谚却已经躺坐在沙发里,嗟叹:“宁玛,现在才想起避嫌的话,已经晚了吧?”
宁玛听话穿上这大号的包头拖鞋,如果不是因为她今天的袜子有点难以见人,她也不至于这么扭捏。
“卷子先给我看看。”周亓谚伸手。
宁玛把水杯放在圆几上,低头从包里把真题册递给周亓谚。她十分规矩地坐在边凳上,捏着手机背单词。
然而实际上她根本无法专心,时而瞥两眼周亓谚,又不由自主地打量两眼这间房子。
之前看到的那把伞不见了,不知道是被周亓谚收起来还是扔掉了。沙发旁是周亓谚布置的临时工作台,宁玛甚至分不清哪些是显示屏,线也纠缠交杂着,没有在波士顿看见的他家那么有序,处处透露出临时居所的味道。
水已经喝完了,宁玛依然觉得喉咙里涩涩的,她在犹豫要不要再去接一杯。但是看她发现了什么——水壶旁还有一整罐的糖,糖纸透过玻璃反射着五彩镭射的光——和刚刚郑博递给她的糖一模一样。
宁玛故意发言:“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爱吃糖?”
“嗯?”周亓谚的意识还在试卷上,宁玛已经掏出刚刚那枚糖,糖纸揉捏的声音盖过纸面翻覆的声音。
周亓谚终于抬眸扫了一眼,看她准备放入嘴里,于是开口:“酸。”
宁玛会错意,背挺得笔直:“谁说我酸了。”
周亓谚没忍住笑,他直起身,将手肘支在膝盖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那你吃。”
吃就吃,宁玛波澜不惊把糖扔进嘴里,糖球滚到腮边,巨大的酸意慢半拍来临。
“啊啊啊啊。”宁玛直接泛起生理泪水,酸到挤眉弓背,垂足顿胸。
周亓谚扩大笑容,故意再问:“酸吗?”
“栓……”宁玛的腮帮子已经融化,眼泪涟涟说不出话。
他倒也没看宁玛太久笑话,站起身抽了纸巾递给她:“吐了吧。这是明哥买的酸味提神糖,每个组员都有,你的那部分被我领了,但我自作主张没给你。”
“正好也醒神了,来看看试卷?”周亓谚把卷子铺开,上面红红黑黑,都是宁玛已经刷过一遍的痕迹。
宁玛立刻眼观口,口观心地乖乖坐好。
“基础很差。”周亓谚开口就是不留情面,“完形填空分值低,对基础要求高,劝你直接放弃,阅读理解可以继续加强。”
“我自己也知道啊,除了背单词我基本都在学阅读理解,做了很多笔记听了很多课的。”宁玛不服气,翻开自己的笔记本给周亓谚看。
周亓谚扫一眼,都是什么长难句语法解析,他手指一压,将本子扣回去:“没用,别浪费时间了。”
宁玛的成长与平常人不同,她的通识教育几乎等于没有。考研试题里选用的文章,大部分是经济政治科技相关,宁玛就算直接看中文版本,可能也提取不出重点。
“我给你整理一些文章,你每天坚持看。”周亓谚说。
宁玛本着对周亓谚的信任,掐着午休结束的点告辞。没想到周亓谚这个人看起来散漫,真做起事情来,意外的靠谱。
他每天精选十篇题源报刊的文章,翻译成中文发给宁玛看,并且仿照出题逻辑,让宁玛先从中文版阅读理解做起。
“快乐小马:这是在培养我的语感吗?”
“ZQY.exe:嗯。”
“快乐小马:那我什么时候继续刷题?”
“ZQY.exe:不急,之后会让你重新开始。”
宁玛深吸一口气,克制住自己的焦急。
几天后,端午佳节,宁玛从食堂领了粽子回宿舍,做好再宅三天的准备。
她掏着钥匙爬楼,却看到房门口挂了一份打印的英语试卷。毫无疑问,这应该是周亓谚放在这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