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赋彩[公路](146)

作者:三师公和二缺 阅读记录

它至今仍躺在周亓谚准备好的黑丝绒盒子里,“卡哒”一声翻盖,宁玛捏着耳钩提起它们,大份量的耳坠子一离开,底下那层卡纸就弹开来。

不对,这好像不是垫首饰的卡纸,而是对折起来的留言卡。

宁玛几乎是屏息打开,上面墨痕深邃,一笔一划都镌刻得珍重,只有短短的一行,是周亓谚的字迹。

“我们一起看过那么多的湖,未来还能一起去看海吗?”

除夕那夜,宁玛在风雪中抵达波士顿,窗外冷冽而屋内醺暖,白墙上的投屏散发着幽亮的光。

周亓谚搂着她窝在沙发里,目不转睛地看她。

“想吻你的耳垂。”他嗓音温哑,“但又舍不得摘下你的耳环,很好看,像蓝眼泪。”

“蓝眼泪是什么?”宁玛被周亓谚的气息笼罩着,已经有些晕头转向。

“一种浮游生物,在夜晚会聚集在海岸边,散发出蓝色萤光。”

“听起来好像很美。”宁玛想像了一下。

“嗯,春暖之后带你去看。”

“好呀,我还没看过海呢。”

吻细密地落下来,最后这耳环到底还是在厮混中,掉进了沙发的空隙。

耳环失而复得了,但一切都已经物是人非。

强烈的情绪涌上来,世界上最微小的湖泊在她眼睛中聚集,晶莹涌动。宁玛耸动鼻子,用手背擦眼泪,但还是漏了一颗,滴落在卡片上,洇出圆圆的阴影。

硬物握在手心硌得生疼,宁玛又想起一丁说的相亲,刚酸涩的心又硬起来。

花里胡哨的艺术家,骗人的鬼!宁玛恶狠狠拉开抽屉,把它们摔进去,耳钩把那幅辫子岩彩画上堆积的颜料都划出一道豁口。

她顺势拿出一对红珊瑚珠的耳坠戴上,噙着眼泪嘟囔:“喜庆点吧,才不戴那不吉利的。”

临出门前哭了这么一通,宁玛拿了两枚粽子包着敷眼睛,好不容易不那么红肿,她才打车过去吃席,最终姗姗来迟。

交完礼金从侧门溜进会场的时候,大灯已经关了,新娘正拎着裙摆在璀璨的礼台上,缓缓走向新郎。

南南嚼着凉菜,招呼宁玛:“这儿这儿!”

看来小林哥是把她和讲解部的姐妹们安排坐在一块儿了。南南也算是小林哥带过的“学生”,但和他们不一样,南南是那种家庭幸福、活泼明媚的女孩,来敦煌也是为爱发电。

“马上就能开席了!”南南摩拳擦掌。

“你饿了?”宁玛瞥了一眼,桌上的凉菜所剩不多,她记得自己包里还有小饼干,正准备掏给南南。

南南制止她:“不饿呀,主要是婚礼不就是来吃席的吗?我又不是没给钱。”

宁玛笑了笑,她这么说也对,但是对于藏族人来说,婚礼是一件很热闹的大事,尤其是最后大家会一起跳锅庄舞。只可惜宁玛也仅仅参加过一次而已,还是上学的时候跟着同学参加的。

“诶,听说小林哥和嫂子是去年相亲认识的,组里的那谁说,他们结婚这么快,是因为未婚先孕了。”南南附在宁玛耳边小声八卦。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流言蜚语会平等地落在每个人头上。包括宁玛自己,讲解部的人不清楚她和周亓谚的事,但大多知道小林哥以前对她有意思。于是从她落座起,就有无法忽视的目光投来。

但宁玛还是诚实客观的,她回答南南:“不是的,小林哥去年就和我说过他准备今年结婚了。”

T台上新郎新娘已经交换完戒指,开始互诉誓言,宁玛从没见过小林哥这幅模样,红着双眼热泪盈眶。

好巧不巧,这场婚礼的布景是蓝色调,深浅蓝色的花束和灯光交错,像海底世界或者星空一样梦幻。

宾客们的交谈声压得很低,令宁玛渐渐恍惚,小林哥铿锵有力的声音传入耳膜。

“她是我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

真好,宁玛嚼着椒麻鸡,辛辣的口感刺激着味蕾,她想起周亓谚当时也买过这道菜。像她和周亓谚这种,就属于错误的时间错误的人吧?

“宁玛,你……还好吗?”南南突然歪头到她眼前,语气小心翼翼。

“嗯?”宁玛如梦初醒。

南南递给她一张纸巾,沉默示意。

“没事,咳……被辣到了。”宁玛清了清嗓。

“那就好,我还以为你对小林哥……”南南欲言又止。

“南南,你有想过结婚吗?”宁玛问。

“和谁结啊?我早就分手了。”南南用力地转菜盘,津津有味中,“你别说,这席的味道还不错。”

“啊?”宁玛一愣。南南比她稍晚一些来敦煌,作为应届毕业生,家长护送来入职是常见的,但当时陪着南南来的是她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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