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有迹可循。
她和他一起做那些以前跟前男友做过的事,是在重温那段过去,缅怀那个男人吗?
她到底把他当成什么了?
前男友的替身?
难怪,他会产生错觉,她看他的眼神,好像爱了他很久很久。
其实她当时是透过他,在看另一个男人吧。
或者,把他想象成了“他”。
深深的挫败感席卷而来,程与淮重重按着太阳穴,自嘲地勾唇笑了笑。
有生以来,第一次尝到妒忌是什么滋味。
手机震动了下,屏幕跳出高阳发的信息。
“程总,回国的航线已申请好。”
原本只计划在斯德哥尔摩待两天,他的归期已一推再推,明天下午有个规格很高的官方内部会议,不能缺席。
他们也已经说好要一起回国。
时间差不多,怕她午睡醒来找不到他,程与淮起身结账,离开了酒吧。
一路吹着冷风散酒气。
回到酒店套房,先进主卧看了眼,床上的人还在熟睡,他站在门口,心事重重地凝视了片刻。
她颈间叠戴的两条项链,一条是他送的星月宝石,另一条是“他”送的红宝石……
如此讽刺。
程与淮收回视线,轻手轻脚拿了套干净的换洗衣物到客卧冲澡,确保身上不残余一丝酒味。
水声停了没多久,江稚就醒来了,第一时间找他。
程与淮系好衬衫扣子,穿戴整齐,边走边应她:“来了。”
江稚揉揉睡眼,朝他张开双手,顺便伸了个懒腰。
程与淮坐到床边,将她抱坐到腿上,收紧手臂,严严实实地环住她腰身。
仿佛不这样做,下一秒她就会消失不见。
他面上没露出任何的异样,所以江稚全然不知他出去了一趟又回来,还一个人在酒吧喝过酒。
“航线申请好了吗?”她问。
程与淮心情复杂到了极点,好几秒后,才低不可闻地“嗯”了声。
江稚从床头桌摸到手机,按亮屏幕看时间。
“再抱十分钟。”
程与淮下巴压在她肩上,温香软玉在怀,他的心脏却空空如也,只有痛感在肆意蔓延。
多么希望时间在这一刻暂停,可惜事总与愿违,分秒仍在悄然流逝。
十分钟早就过去了,江稚松开他:“走咯,回家收拾行李去。”
顺带给玫瑰花浇浇水。
这次估计要在国内待很长一段时间。
程与淮陪同她回到家,一踏进门,刚好来了个工作电话。
江稚指指二楼:“我先上去收拾。”
他点点头,到外面去接听电话。
天空飘起了小雪,零零星星,冷风从四面八方围剿而来。
通话结束,程与淮又在雪地里站了半个多小时。
寒意凛冽,慢慢地再感觉不到冷,冻得都失去知觉了。
意识却格外清醒。
真的要让那个人存在他们中间,像一根永远拔除不了的刺,时不时地折磨他吗?
索性长痛不如短痛。
可如果真的摊牌了,他们,还会不会有以后?
他不太确定,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和分量,是否比得上那个“他”。
深思熟虑后,程与淮仍冲动地做出了某个决定。
他重新进屋,上到二楼,房间里没人,她在玻璃暖房给玫瑰花浇水。
看着一盆盆摆放整齐的“大雾弥漫”,或含苞,或绽放,开得那么美,程与淮只觉得心中的缺口更大了,灌入的风雪正在里面横冲直撞。
这是他们相爱的证明,她至今仍如珍似宝地精心呵护。
等她浇完水,程与淮才出声:“稚稚,有件事,我想和你谈谈。”
他郑重的语气令江稚心生疑惑:“什么事?”
她行李还没收拾好呢。
空气里弥散着玫瑰花独有的幽香,程与淮最后看了看那刺眼到不行的“大雾弥漫”:“我们先下去。”
江稚跟在他身后下来一楼客厅。
男人却背对着她,久久地默然不语。
江稚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上前去抓他手臂,又故作轻快地问了遍:“到底什么事呀?”
程与淮怕她发现他在发高烧,下意识闪躲了下。
江稚的手僵在半空,慢慢地收了回来。
“你心里……”程与淮欲言又止,沉沉地呼出一口灼气,“是不是还爱着他?”
“谁?”江稚一时没反应过来。
“那个,”头疼愈发剧烈,他用力闭了闭眼,克制着汹涌的情绪,“你在睡梦中,都不想和他分手的人。”
江稚毫无防备,整个人都怔住了,眸底飞速闪过一缕不安,她唇瓣微颤,想说些什么。
最终却什么都没说。
程与淮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没有回答,便已经是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