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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鸟(32)

最后一个猜想,让她毛骨悚然。

疼痛和恐惧,被黑暗无限放大。

徐静茹感觉自己正沉向深不见底的海,四肢逐渐失去知觉,慢慢地,她无法呼吸。

正是在这样的境况下,杀人魔第二次推门而入。

听见钥匙转动的咔嗒声,徐静茹可悲地产生了幻觉,看见满脸焦急的父母和警察朝自己奔来。

再眨眼,门口只有那道属于杀人魔的瘦长影子。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无疑是场突如其来的噩梦。

耳光,拳头,踢踹……男人对她拳打脚踢,徐静茹仿佛变成一块血淋淋的布,被肆意揉搓,再胡乱扔在地上。

原来这就是男人穿雨衣的用意,把全身裹得严严实实,让他避开凌乱的血污。

太疼了。

在绝对的暴力之下,理性七零八落,她只记得自己一遍又一遍求饶,却得不到回应。

准确来说,徐静茹的痛苦是对方的兴奋剂。

“在心里骂我,对不对?”

男人的语调像淬了冰:“你们都看不起我……”

他在说什么?他在对谁说?

徐静茹不知道。

等她从剧痛里缓过神,男人已关门离去。

有血从鼻腔里溢出来,徐静茹抹了一把,粘稠滚烫。

她明白暗室里血渍的来历了。

眼泪快被哭干,全身都在疼。

徐静茹闭上眼,缓缓靠向身后的墙壁,蜷缩起来,尝试保存体力。

手指无意识划过墙面,她忽然顿住。

墙上的触感不对。

并非粗糙平整的质地,而是一些有规律的凹陷,很浅,几乎难以察觉,像是……

刻痕。

刻了什么?

徐静茹的心脏漏跳一拍。

在这片绝对的黑暗里,触觉成为她的眼睛。徐静茹伸出食指,像盲人阅读盲文一样,小心翼翼地,在墙壁上摩挲辨认。

指尖拂过一道竖直的划痕,然后是短短一撇。

痕迹断断续续,刻得很深,带有不顾一切的、绝望的力道。

是一个字。

心跳开始擂鼓。

一遍又一遍,徐静茹用指尖描摹那个字的轮廓,在混沌脑海中,将破碎的笔画逐一拼凑。

“活”——

是“活”字!

仿佛有电流从指尖窜起,徐静茹猛地睁眼。

还有……还有!

在旁边一点的位置,她摸到类似的刻痕。

更加凌乱,更加潦草。

她能想象曾有个女人,用几近断裂流血的指甲,拼命刻下遗言。

徐静茹用尽全部的专注,仔细辨别。

“下……去……”

她的嘴唇无声开合,在心里念出这两个字。

活……下去……

活下去。

不是“救命”,也不是绝望与怨恨的宣泄,在生命的最后,女人留给后来者的,只有这三个字。

她知道自己再无生路,但她希望,下一个被困在这里的人,能活下去。

徐静茹眼眶发酸,咽下喉间的哽咽,食指继续挪动。

墙面上,还有更多一笔一划的字迹。

“爸爸妈妈,我爱你们。”

“别怕。”

“一定要逃出去!”

这些字,是由谁写下的?

一瞬间。

无数段新闻碎片涌入脑海,徐静茹记起那几个的名字。

“……冯盈,银行职员……庄竹青,社会工作者……”

成为报道中冷冰冰的名字之前,她们都曾是活生生的、会流血会落泪的人。

鼻血还在往下淌,划过衣领,坠落在地。

鬼使神差地,徐静茹伸手,摸了摸身前的地面。

果然,那里也遍布过往受害者们留下的血迹,与她的血无声相融。

温热的,冰冷的。

新鲜的,陈旧的。

她们的血流在一起。

徐静茹忽然想,留下这滩血的女人,当时一定也很疼。

她是不是也曾害怕得不断掉眼泪?是不是也曾心怀期望,紧紧攥着活下去的可能性?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那些女人在想什么?

如同某种微妙的共振。

在这间感受不到时间流逝的暗室里,四个女人怀揣同一份心情,经历同一份痛苦,渴求同一份活下去的奇迹。

“呜……!”

徐静茹捂住脸,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为自己,为一个个逝去的女人,为所有被锁在这间屋子里的、再也发不出的呼救声。

第14章 李怀舟

可以把姜柔留得更久一点。

夜里躺在床上,李怀舟如是想。

从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渐渐习惯了姜柔的存在,有时觉得,就这样把她当宠物一样留在身边,似乎也不错。

但是……还不够。

姜柔现在,顶多把他看作一个关系尚可的朋友,距离李怀舟想要的“掌控”,还相差甚远。

有什么办法,能让姜柔更依赖更信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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