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劣性博弈[gb](21)

作者:裁春刀 阅读记录

姜殊闻言,轻轻挑了下眉,像是忽然想通了什么,嘴角扬起一丝不咸不淡的弧度:“难怪他那么跳脚。你把他派去美国,听上去是升职,实际上是送他去无人看守的荒地,还背着个随时可以被清算的隐患。他若有丁点差池,你如果看不顺眼,正好借机清理门户。”话到此处,她赞许般地一点头,“进可攻退可守,好手段。”

傅煜低下头,抬手掐住眉心,拇指摁得凶狠,像是在逼自己清醒:“是,但我别无选择。你知道的,他和我一向水火不容,明里一套,背后一套。我能忍的都忍了,这几年我一点点收回他和陈斯月手里的股份,这才勉强稳住集团的控制权。他早就恨我恨到了骨子里。”

他说到这儿,他声音进一步低了下去,目光里带着些无奈的疲惫:“其实我并不想过份为难他,是他欺人太甚,一再触碰我的底线。你知道他最近干了什么?他拉帮结派,搞团体,在内部煽风点火,想把我整出局。我早就受够了。可他姓傅,是傅家人,只要还挂着这个姓,我就拿他没办法。把他送走,已经是我所能做到最体面的方式。”

姜殊安静地听着,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真皮沙发的扶手。眼神虽没什么波澜,但眼底却有一层薄光,像被风吹皱的水,在睫毛下暗暗流动着。

她记得很清楚,最初她踏进傅氏这潭混水时,权力划分已是明面上的事。当时股份紧紧攥在傅振业、陈斯月和傅炜三人手中,而傅煜就像外人似的被圈在门槛外。

那时候的傅煜因为身体缘故,脾气阴郁,性格冷淡,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说白了,他对活着这事都没有多大执念,更别说争什么。像是随时可以退出这个世界,连眼神都是灰的。

可她不能眼睁睁看他这样颓废下去——他是她走入傅氏集团核心的唯一跳板。

于是她劝他,劝得像在替天行道,说傅氏不仅是傅振业的产业,更是他母亲一生的心血,不该白白叫人拿走。渐渐地,傅煜那双原本总是晦暗的眼睛,终于在某天亮了一下,像是有一点火,即将从里头烧出来。

如今外界鲜有人知,傅氏集团的前身,名唤“煦业地产”。“煦”字出自傅煜的母亲——周煦茵之名,一位曾在九十年代里穿高跟鞋踏进工地、眼里装得下整片市政规划图的女人。

周煦茵与傅振业是大学同窗。傅振业是来自南方小镇的苦孩子,带着奖学金和一口蹩脚的普通话闯入平津;而周煦茵则出生在平津本地,家里做五金起家,彼时已小富初成,商路铺到了香港以南,货品早就漂洋过海。

大学时期的恋爱,混杂着情感与野心。周煦茵眼

界不俗,慧眼识势,看准了城市化浪潮之下的土地红利,一头扎进地产。她向家中借了一笔创业金,带着男友傅振业合伙创办“煦业”。公司用他们两个人的名字命名,像是人生中最得意的一笔署名。

靠着周家的资金与人脉,一块一块地皮,一幢一幢楼盘,像棋子般落在城市的空白处。

公司成立第三年,两人结婚,水到渠成,皆大欢喜。

但是人生常有波折,美好的故事走到这里,总要有人按下暂停。

就在周煦茵事业如日中天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怀了孕。

那是一个需要全力以赴的时代,而怀孕意味着要从风口浪尖退场,意味着她必须舍弃正在燃烧的火焰,转身投入油盐酱醋的静水深流。

而她没能成为时代的例外,与当年大多数女人一样,她最终选择了回归家庭。

她的淡出起初并不显眼,只是逐渐地从财务会议、从开发计划、从一份份项目标书中消失。

她不再频繁出入写字楼,也不再插手地皮谈判。再后来,她只出现在家庭照里,在餐桌旁、在菜市场里、在幼儿园门口。

起初这一切都像是心甘情愿,直到傅煜看见母亲偶尔坐在窗边,独自落泪。

他那时候太小,对许多记忆都十分模糊。只是脑海中总浮动着一些类似梦境的朦胧场景——霓虹灯、夜色、喷泉、母亲的歇斯底里,父亲的沉默以对。

他记不清那些画面自己是否真的亲眼见过,只记得不久之后,母亲离家出走,彻夜未归。天亮时,父亲抱着他,声音哑的好似吞了一把细沙:“妈妈走了,今天我们一起去送送她。”

之后的记忆是空白的,空得像死水,一点波澜都没有。只知道母亲因“意外”落水身亡。可年岁渐长后他才明白,那不过是成人世界对死亡最体面的托辞。真正的原因,只是一个女人在透支完信任与尊严后,终于耗尽了力气,下定决心做出的最后一次自我清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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