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劫难逃(46)
云祈很近地瞧着她单薄却挺拔的背影,由不得想笑。
她分明身形纤瘦,比他要矮上一个头不止,手无缚鸡之力,却拦去了他身前,不知道有多怕他挨了欺负。
更不知道她究竟有多喜欢他。
晚风不绝,吹起女生轻盈蓬松的发丝,三两根发尾扫过云祈垂放的手。
他一瞬不瞬注视着她,心上某根琴弦好似被重重拨弄一下,泛出寥寥琴音。
前所未有,陌生至极。
宋一阴沉的视线一寸寸上移,凝向云祈定在女生身上,意味非凡的黑瞳,他胸腔蓬勃的暴怒愈加旺盛。
手指发痒,好想挖了这双眼睛。
不过须臾,宋一脑海闪过电影《色戒》中限制级的画面,忽地笑了起来,评价道:“好,很好。”
却是看向谢时依说的。
谢时依清楚他来者不善,直接问:“你来干什么?”
“看看你啊。”宋一上前一步,俯身朝她凑近,“老子好久没见着你了,好想你的。”
云祈莫名厌烦他的声音,刺耳得堪比十级噪音。
他一把拉过谢时依胳膊,将人扯去身后。
宋一凑了空,还险些碰上云祈结实的肩头,不悦地掀起眼皮,阴冷睨他。
“老子来看妹妹,轮得着你来管?”宋一本来就对他看谢时依的眼神很不爽了,当下更是想扯过他领口,把人过肩摔去地上。
“当然有。”云祈比他高两三厘米,用眼尾睨他,同样语含愠怒,“她今天是和我约的。”
冷冷淡淡的一句话撂完,云祈不顾宋一和谢时依作何反应,拉住谢时依便掉头离开。
似乎和宋一多待一阵,就会被传染上堪比重度精神病患者的疯癫状态。
宋一气急,抬步要追。
听着响在身后的迫切脚步声,谢时依由不得哆嗦。
曾经数次想要逃跑,被他追上,从后方掐住脖颈,嘭地一下抵去冰冷墙面的恐慌感袭遍全身,透心冰寒。
谢时依突地挣开云祈,跑了回去。
云祈手上陡然一空,转过身,急促又窝火地喊:“谢时依!”
谢时依犹如东风射马耳,快速奔向宋一,拦住他去路的同时,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音量说:“云海山说想云祈了,哄着他周末回去吃饭。”
不出所料,宋一快要窜上天的火气被结结实实地封冻,像是遭人点了定穴,整具身体一动不动。
趁他呆讷的功夫,谢时依赶忙朝校门跑,示意云祈快走。
宋一回过神来也没有再追,似是恼火到了极点,无从发泄,怒吼一声,一拳揍向了附近的树干。
沉闷又暴劣的声音回荡在风中,云祈回头瞥了两眼,满腹困惑与淤堵。
她去找他说了什么?
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鬼扯的哥哥妹妹吧,血缘关系都没有。
然而话到嘴边,云祈只烦躁地问出了一句:“你怎么会认识这种人?”
谢时依同他进入学校,彻底脱离宋一视野,她急不可耐的脚步可算是松缓下来,稍稍昂起脸蛋,清冷反问:“我为什么不能认识?你很了解我吗?”
云祈一噎。
谢时依心乱如麻,胸口像是被压了一块难以撼动的巨石,喘息都费劲。
她没精力再应付他,迅速带着吃的回了寝室。
下午云祈陡然出现,还帮她发放传单,站街宣传的事情肯定早已在校园论坛上闹得沸沸扬扬,三个室友一见到她回来就围了上来,脸上洋溢着八卦的兴奋。
但看清楚谢时依糟糕的面色,三个室友纷纷调转话头,担忧地问:“十一你不舒服吗?”
“是不是病了?”
“没发烧吧?这个季节流感大爆发。”
谢时依和她们相处一年有余,了解她们的单纯善良,任由她们试了试额头温度,叫她们放心。
她举高手上的吃食,问道:“要吃吗?有点多。”
“要啊要啊。”三个室友忙不迭去接。
谢时依很饿,却对那些吃食没多大兴趣,分出去后便坐回了书桌,有气无力地趴着。
室友们见她状态不对,关心了两句,觉察她不太愿意开口,相互使了个眼色,走去一边安安静静地享用美味,不作打扰。
谢时依兀自趴了好一会儿,手机振动一声。
约莫是微信消息。
她不想搭理,奈何进来了电话。
她不接,对方就持续不断地打。
会这样烦她的只可能是那个人。
谢时依怕吵到室友们,逼不得已抓起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果不其然,宋一低沉的,阴恻恻的嗓音渗透耳膜:“我的十一,你不对劲啊。”
他应该从那句话中缓过了神,脑子转去了别处。
谢时依透过话筒听见他声音都觉得恶心,将脑袋埋进臂弯,嗡声嗡气地回:“什么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