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劫难逃(71)
而他原本只想用它做内搭,外面还挑选了别的华丽款。
谢时依来不及思索背后的原因,打鼓愈发激烈的云祈倏忽抬高视线,越过人山人海,笔直朝她望来。
男生深邃的双瞳恍若平静海面骤起的涡旋,力道狂妄,强势引诱方圆百里。
谢时依身处漩涡正中,逃无可逃,没稳定几分钟的心脏极速下坠,又高高抛起,跌宕得堪比坐跳楼机。
她脸蛋恍若火烤,热得吓人,仓皇避开视线,端起一杯冷水猛喝一口。
现场灯光炫彩缤纷,云祈似是只入目了一抹娇羞坨红,嘴角轻狂上扬,目光凝滞,定住她一瞬不移。
他没来由地燃起顽劣,想不断加深那份艳红。
最好能红得滴血。
下台后再跑去她跟前问:“脸怎么这么红?”
云祈一个人登台,照旧没开嗓唱歌,一面锁牢目光,一面酣畅淋漓地打鼓。
他胸腔起伏逐渐急促,鼓点随之密集,现场氛围轻而易举被他带上高/潮。
然而就在大家你呼我喊,又笑又跳,一派群魔乱舞的时候,全场几十上百个灯组蓦地熄灭,四下全黑。
台上高亢的鼓点登时哑然,台下的客人们停下舞步,不明所以,摸黑叫嚷:“什么情况?”
“停电了?”
“妈的,酒吧还会停电?”
“电路故障吧。”
吵得不可开交之际,不少人掏出手机打开电筒,墙壁四周的应急灯亮起微光。
谢时依同样打开了手机电筒,借由点点光亮望向舞台。
那里的云祈不太对劲,太过宽阔的台上只有他和一台冰凉的架子鼓,零星灯光难以蔓延过去。
他身上应该没有手机,大半个身子隐于全黑之中,脑袋低垂,额发遮眼,强悍的手上像是突然泄了力气,一双鼓棒滚去地上。
谢时依直觉怪异,起身想要朝台上走。
奈何前方舞池的人们你推我挤,开始骚动,在昏暗间将她的前路阻拦得严严实实。
等到几分钟过去,酒吧工作人员启动备用电路,大堂光线重新恢复,谢时依再往台上望去,只剩架子鼓了。
摆放的位置明显发生了变化,好几个东倒西歪,座椅和鼓棒一样,滚去了地上。
谢时依赶紧跑去后台,仍然没瞧见云祈,只得向吉他手打听:“云祈呢?”
“不知道啊。”吉他手一知半解,“他不是在外面打鼓吗,非要单独上一场,说人家是来看他的。”
谢时依心下惶惶,没心思理会他言语间的打趣,跟着找了出去。
她慌张地东张西望,向路过的服务员打听。
经过一处转角时,遇上一个服务员装扮,和谢时依年纪相仿的女生。
女生样貌平常,踟蹰在原地,身前的双手快要搅成麻花,凝望一个方向,焦灼得想要抬步,可又不敢过去。
谢时依忙于找人,没功夫理会她的反常,径直擦肩而过。
女生却喊住她:“唉。”
谢时依停下脚步回过头,直视她惊慌失色的脸,不确定地问:“你叫我吗?”
女生点点头,声音极小地说:“你是在找云祈吗?”
“嗯。”谢时依凝视她片刻,认出她是上回来这边兼职,帮过一把的女生。
女生指向斜侧面一条岔路:“我好像看见他往那边去了。”
“谢谢。”谢时依没纠结她怎么认识云祈,马不停蹄找过去,可算是在舞台后方一个不起眼的犄角旮旯把人找见。
然,云祈一改往昔的潇洒倨傲,破天荒地蹲在墙角,双手抱膝,脑袋埋入臂弯,修竹般高挺的身躯蜷缩成一团。
极度弱小无助,初生雏鸟一般。
谢时依万分诧异,走近瞧见他肩膀还在微微发颤。
她茫然无措,缄默须臾,蹲下身,轻轻去拍他肩膀,小声唤:“云祈?”
云祈仿若被尖针利刺猛力扎过,突地昂起脑袋,光洁饱满的额头冷汗涔涔,满目惶恐。
他好像才知道酒吧电力恢复了,空洞地盯了片刻天花板上的电灯。
他扶住墙壁,强撑着身体站起来,踉踉跄跄朝前走,逃也似的。
谢时依忧心忡忡,亦步亦趋地跟上。
云祈熟悉这家酒吧,驾轻就熟地找到最近一个卫生间,站去男女共用的洗手台前,放冷水冲脸。
看着他弯曲上半身,埋下脑袋,往脸上泼了一捧又一捧凉水,谢时依愈发觉得不对劲。
等到他直起脊背,终于放水龙头一把的趋势,谢时依从荷包里翻找出纸巾,递过去时试探性问:“你怕黑吗?”
全场灯组猝然熄灭,只剩微弱灯点的时候,他就开始出现异常。
云祈“啪”地一下关掉水龙头,音色又沉又冷:“不是。”
谢时依还想再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