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18)
“嗯。”岑寂好似不是很在意,语气平淡,“忙完了就赶紧回来吧。”
“好。”
外公第一次发病的时候,是在很多年前了,高三毕业的那年暑假。
她也是这样,在手术室外,急得掉眼泪。
不过那时候,她的身边,还有爸爸,还有祁玉和静含,还有……岑寂。
电话挂断,又是长久的寂静,直到头顶传来一个人的声音:
“你还好吗?”
她抬眸一看,竟是傅嘉遇。
他背着旅行包,风尘仆仆的模样。
见她盯着他看,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一抹红晕攀上了耳根。
他们十几个小时前,刚在F国的酒店长廊里,不欢而散。
慕遥不解,他怎么追着过来了。
她张了张嘴,想赶他走,他的食指轻轻点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嘘,什么都不用说,现在不说这些,我在这里陪着你。”
他也席地而坐。
“我爷爷身体也不好,我也算是医院常客了,经常站急救室外。”他的眼神有些落寞,“他前年去世了,我还挺想他的。”
慕遥知道,他们这样不合适,她应该让他走。
可是,此时此刻,外面是沸反盈天的骂声,手术室里躺着她唯一的亲人,她实在,太需要陪伴了。
傅嘉遇给了她一只蓝牙耳机,“我以前这个时候,都会听歌。你要不要,也听一会儿?”
耳机里播放着一首老歌,清丽的女声让耳朵很舒服,她默默地听着,闭上了眼睛。
两人一人一只耳机,一起听一首歌。
他们都没有看见,长廊的尽头,逆光之处,岑寂拎着一盒点心,僵立在那里。
第23章 也不是为了你
季鸿礼这次的病情,有惊无险,不过定好的手术,又要往后推推了。
慕遥在医院里陪了他三天。
她没有告诉他,她和岑寂的真实关系,也没有跟他讲,她又双叒叕被网暴了。
只能安抚他,让他相信,她一切都好。
季鸿礼还是心疼,“遥遥,你要是心里苦,一定要跟外公说,知道吗?”
“我不苦。”她笑得明眸皓齿,“外公,我现在是大明星,我怎么可能会苦呢?而且现在,岑寂也回来了,你看我和他多好。他这两天在外地出差,不然早就来看你了。”
为了不让老人家疑心,她想,还是得麻烦岑寂跑一趟。
中午趁外公午睡,她给消失了三天的岑寂打了个电话——那天岑寂把她叫回国,就没有下文了。
除了外公急救那天,他们通了一次电话,他们就再没有联系过。
她猜,他可能是被别的什么人绊住了。
“喂,你今天下午有空吗?”
“没空!”岑寂的声音听上去很不耐烦。
“哦……”
她准备挂了,岑寂又问:“你有什么事?”
“外公想见见你。”
他还没开口,那边就传来一个女声:“阿寂,这个你吃不吃?”
慕遥记得这个声音,带着缱绻的温柔,萦绕在耳畔,让人想讨厌都讨厌不起来。
是殷暖。
他们应该是在一起吃午饭。
往日的酸涩和难堪好像又回来了,她弃甲而逃:“你既然没空就算了吧。我先挂了。拜拜。”
午后阳光正好,老头子醒了,说想出去晒晒太阳去去霉味,慕遥和护工阿姨一起扶着他去了住院处后面的小公园。
她戴了墨镜和帽子,围巾也拉起来挡住了脸,但还是被人认了出来,要了签名。
季鸿礼在旁边看着她忙活,笑得眯起眼睛,乐呵呵的。
给老头子找了个长椅坐下,她去卫生间,在里面听见外面有几个小护士聊天。
她们在外面聊了会儿她的八卦,也没什么好话。
等她们走了,她才走出去,发现自己刚签的签名,被扔在了洗手台旁边的垃圾桶里。
她以为她早就免疫了,看到这一幕还是有些难受。
对着镜子重新练习了一下微笑,她调整好心情走了出去。
她回来的时候,外公身边已经多了一个人。
今天天气甚好,温度偏高,那人穿着Armani今年冬季新款的灰色羊绒毛衣。
他整个人也像那件毛衣一般,看上去柔软而又温暖。
他坐在老爷子旁边,不知道在说什么,逗的老头哈哈大笑。
不管现在有多烦他,但慕遥都不得不承认,岑寂有一副惑人心神的皮囊。
他的桃花眼老少通杀。
只要他愿意,他可以讨任何人喜欢。
她就在那边,痴痴地看了很久。
她想,如果当年他们没有分手,这么多年,这样温馨的场景,已经在她面前上演过无数次了吧。
然而,没有那么多如果。
她走了过去,两人又凑在一起,搭起戏班子,演了一出戏,哄的老爷子喜笑颜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