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姑娘笑道,“既是一家子,就莫说这外道话。”
胡文一笑,“也是。”
沈氏是七月末到的,何恭俊哥儿也一道来了,何恭笑眯眯地,“明年秋闱在即,学政大人让我过来看看县学的情况。不独沙河县,北昌府底下八个县都要走一遭的。”
何老娘笑道,“这差使好,正赶个巧,多住几天,三丫头快到日子了。”
何恭自然应下。
何恭不是一个人来的,身边跟了好几个得用书吏,何恭自然是与媳妇住一处,那几个书吏,阿念也都安排在县衙住下了,一日三餐连带夜宵皆有照应,当然,他们出外差该有的油水,也没少了一分。有知道学差大人与江县尊乃翁婿关系的书吏心下不由暗想,非但何学差是个宽和人,就是江县尊也是个好的。
三姑娘这孩子生得颇为准时,八月初一早上发动,中午就生了个五斤六两的大胖小子。余幸尤其道,“唉哟,这生辰生得可真好,皇后娘娘的千秋就是八月初一呢。”
这话一说,人人欢喜。
就是胡文也多瞅了儿子好几眼,直说儿子一脸福相。
三姑娘看过孩子就睡了过去。
何恭待过了洗三礼,便离了沙河县,带着书吏与随从们往下一个县城去了。如今天寒地冻,眼瞅要下雪的天气,沈氏很是给丈夫预备了些防寒的衣裳以及路上吃食。阿冽不放心父亲这么大冷天的出外差,干脆随在父亲身畔服侍,余幸也给阿冽周全的收拾了一份衣物药材,让他路上带着。阿冽又叮嘱了妻子一番,“家里老的老,姐姐们都有了身孕,就得你多替我操心了。”
余幸虽有些舍不得丈夫,但她这样的出身,对于孝行自然是看重的,尤其丈夫以后要科举走仕途,名声更是要紧。再者,跟着公公各去县学走一走,北昌府虽是个穷地方,丈夫明年也是要下场的,多看看总没坏处。余幸自有一番自己的小算盘,道,“放心吧,老太太、太太、姐姐这里有我呢。我虽帮不上大忙,帮着打个下手还是成的。”又嘱咐丈夫路上别冻着累着,遇着有才学的举人进士多结交。
阿冽心下觉着媳妇贤惠,难免也有些不舍,小两口很是腻歪了一回,阿冽这才随着父亲去了。
沈氏开始伺候月子,其实,伺候月子也并不劳累,主要是现在家里都过得不错,家里丫环婆子有的是使唤的,沈氏主要是晚上陪着三姑娘一屋睡,三姑娘有什么动静儿听得到。三姑娘这是第三胎了,生得很顺利,恢复起来就快。待三姑娘出月子时,那身条儿,也就比做姑娘时稍稍圆润了一些罢了。江太太都说,“这也忒瘦了。”又问三姑娘奶可够吃。
三姑娘笑,“月子里每天喝下奶的汤,三郎现在小,有时吃不了,我都要挤出一些来。”
江太太这才放心了,她儿媳妇也不胖,倒不是担心儿媳妇,主要是担心孙子的口粮,怕母体瘦了,喂奶时不够,将来孩子吃不饱。
三姑娘刚出了月子,何琪就发动了,连接生婆子都说,“府上真是人丁兴旺。”那满嘴的好话简直没个完,主要也是胡文江仁打赏起来十分大方,这婆子很是发了一笔小财,打自三姑娘生产前她就被接到县衙住着,如今何琪都生产完了,婆子还得住着,等着为县尊太太接生。啧,为县尊太太接生哩,这体面,纵一分赏银不得,白叫她做,她也愿意的。主要是,体面啊!当然,县尊大人不可能委屈了她,待江仕家三宝洗三礼结束,仍住这婆子继续在县衙住着,等着给子衿姐姐接生。
何子衿生产时,孩子们对于新生儿的期盼基本上就等同于零啦,因为,重阳抱弟弟三郎,结果,被尿一手。大宝见重阳事故了,自己就长了心眼儿,对他弟三宝是只可远观,用江仁的话说,“说句话离三宝一尺远,就怕三宝尿他身上。也不知事儿怎么就那么巧,媳妇晚上给三宝换包被,二宝过去逗三宝,三宝咯咯一笑就尿了。不知怎么那么准,正泚大宝一脸。把大宝难受坏了,险把个脸洗破了。”
何老娘哈哈直乐,“童子尿还是药哩,大宝不懂行。”
何子衿扶着肚子笑道,“有什么不懂的,人家大宝的尿一样的童子尿。”
屋里人又是一阵大笑。
最惨的是二郎,他被他弟拉身上了一回,二郎据说都发下狠话,再不抱他弟了。
大家正说着孩子们的趣事,何子衿觉着兴许是自己笑得太厉害,一下子把羊水笑破了,亏得她有经验,扶到产房时,住府里的接生婆子也到了,热水什么的,厨下就有,只是还得再烧,于是,厨下自有一番忙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