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子衿叹道,“你看田巡抚这寿宴上,柳太太穿的那叫什么呀。”
“柳太太平时也都这样儿。”
何子衿皱眉,“廉不廉洁也不在于穿什么,不是我说,倘的确是家资不丰,穿得寻常些也就罢了。柳太太这种,出身名门,嫁入豪门,也这样,就过了。”
“谁说不是呢。”沈氏道,“听说杜提学年初又给巡抚衙门、知府衙门上了计划书,现在还没批呢。知府衙门算了,说是今年预算都超了好几万两,实在没钱投在官办学上。”
“难不成杜提学得罪过柳知府?”
“你不晓得?”
何子衿摇头,“没听说啊。”
沈氏属于教育系统女眷圈子,对教育系统的事比较清楚,“我还以为你知道呢。说是先时柳太太相中了杜家子,原是想做亲,杜家不大乐意。”
何子衿道,“还真没听说。要是因这事,柳家也够狭隘的。”
“谁说不是呢。”
母女俩刚念叨了一回教育系统的事,接着北昌府就出了一件颇令人赞叹叫好的事。那啥,拨给提学府的设立君子六艺课程的银子有了,巡抚衙门拿出来的,田巡抚把收到的寿礼折现,拿出银子给提学司办教育,给官办学增添课程,让学子们能更多君子修养。
田巡抚办的这事儿,叫谁说都得赞一声漂亮。
田巡抚还开了回茶话会,语重心长的教导了北昌府诸官员一回,道,“柳知府去岁没办寿宴,请大家吃的茶。这是柳知府的性子,可我想着,百人百脾性,我看,自去岁柳知府寿宴后,大家都不敢过生辰了。”田巡抚笑两声,拈须道,“不必如此,咱们又不是贪银子,正常的人情往来,有什么关系?难不成,有柳知府这只请喝茶的,大家就都不办寿宴了。像去岁刚升上来的江同知,就吓得没敢过生辰,是不是?”
江同知心下极是震惊,田巡抚知道他没办生辰的事不为稀奇,只是,怎么拿他说话啊?江同知露出一丝讶意,继而忙道,“下官在家吃的长寿面,因是头一年过来,没往外派帖子。”
杜提学笑道,“虽然江同知这生辰过得低调,不过,可是给我们州学捐了一百两银子。今年江太太过生辰,又给我们州学捐了一百两银子。贤伉俪这等为善不欲人知的品格,定是受巡抚大人熏陶。”
江同知不由看杜提学一眼,他岳父是杜提学手下的官员,平时他与杜提学也没仇啊,杜提学这是什么意思。果然,柳知府听这话就不大痛快,笑睨江同知一眼,道,“江同知一捐就是一年的薪俸,也是我们官员中的楷模啊。”说着又问,“江同知把薪俸都捐了,家里生计如何维系啊?”这小子平时在我跟前儿老实的很,不想私底下却是大大的狡猾。
江同知已是心生不妙,知道柳知府这是想得多了,只是,柳知府这咄咄逼人的劲儿,江同知却也不想就此遂了田巡抚的意,并不顺着杜提学的话,而是道,“我主要是家里娘子善持家,不等着薪俸买米下锅,不然,倘我自家还顾不过来,我也不能就把俸禄给捐了啊。”
“江同知家办的女学,可是咱们北昌府大大有名的。”盐课王提司笑,“不是我说,咱们谁家差钱,江同知家里都不能差钱啊。”
“先得跟诸位同僚们说一句,那女学可不是我办的,是我家娘子办的。说来,我家里都是靠娘家私房撑着呢。”江同知也不是包子啊,见王提司都挤兑他,江同知笑笑,看向王提司,“我家啥样,各位大人都知道。不比王提司,前儿我可是听家里娘子说如今盐一日贵似一日,盐这么贵,王提司怎么倒穿旧衫了?莫不是你盐课家都吃不起盐了?”阿念说着就笑了起来。
李参政哈哈大笑,道,“江同知以往总爱做少年老成样,倒不知这般风趣。”
阿念微微一笑,“我是想着,我家因娘子擅持家,说来不算穷的,寻常吃食都吃得起,家里娘子都说盐价居高不下,我家都如此,就不知寻常百姓家如何了。”
李参政正色道,“说的是,盐不同于他物。还是得注意一些。”
田巡抚看一眼王提司,道,“到底怎么回事?”
王提司道,“这盐价自来也都会有些波动,因着近来先是供应北靖关军中用盐,故而一时紧张了些,价钱才高的。待得盐井那里运来新盐,自然就有降下去了。”
田巡抚却是不吃好糊弄的,这位是余巡抚的老助手了,对庶务极是精通,道,“军中供应,每月自有时间,哪年都是如此,哪里有什么先后?规矩没变过,怎么今年这盐就这么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