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素只是问了些路上劳累的话,又问了姐姐一家,见阿念面儿上难掩倦色,就打发阿念回去歇息了。
因阿冽并不知阿念要来,也没是前预备屋子,兴哥儿道,“姐夫与我一道住,我正想同姐夫说话呢。”
阿念自然没有二话。
阿念与小舅子也没什么客气的,他连日赶路,实在是倦到极处,几乎沾枕既眠,只是,半睡半醒间,阿念仿佛想到了什么,大脑敏锐抓住那一瞬间的灵光,阿念却是继而惊出一身的冷汗。
他总觉着在慈恩宫仿佛有何未竟之事,一时却想不起来,如今突然想到,为何谢太后没有问他朝云道长之事?
谢太后只这一位嫡亲舅舅!
谢太后不关心朝云道长么?
不,这绝不可能!
每年一车车送往北靖关的东西,都是上上等之物!
可,为什么谢太后不问?
谢太后不问,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她对朝云道长的情况一清二楚,无需问他。
这是不是同样说明,对于与朝云道长极亲近的江家,谢太后亦是一清二楚!所以,这位太后说“我听说你在北昌府当差很好”,这完全不是一句客套话,谢太后说“我听说”,是真真正正的听说!
我听说,我知道,我对你了如指掌。
这不是炫耀,这是事实。
你这位皇帝的同母兄长,我早对你了如指掌,甚至,我的舅舅对你恩重如山。
阿念猛的自床上坐起身,一滴冰冷的汗珠顺着发间鬓角缓缓滚落,此时此刻,他终于明白皇帝陛下那句:一旦母后做出选择,不必怀疑,那必是最正确的选择。
这句话,所代表的,谢太后无以伦比的自信,以及强大到无微不至的赫赫权柄。
第451章 帝都风云之三
阿念把兴哥儿吓个半死,以为姐夫发癔症了呢。
阿念摆摆手,“没事没事,就是突然想起点儿事。”
兴哥儿端盏温水给姐夫,道,“姐夫想什么事呢,先睡吧。”
阿念喝半盏水,重又躺下,思维一清晰,便归于理智。朝云道长身边有朝廷的人这太正常了,阿念早就同子衿姐姐做过分析的,他家与朝云道长走得近,会被关注很正常,谢太后知道他家一些情况,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何需如此忧虑?
哎,或许真是给谢太后吓着了。
要是谢太后问一句朝云道长近况啥的,估计阿念不会多想,偏生谢太后一句不问,阿念这可不就想多了么!
阿念暗道,就是谢太后知道他家的情况也没啥,他一向行得正坐得直,为官清廉,做人也没啥亏心之处,当然,除了偶尔照顾一下亲戚啥的,可这也不算什么错处,谁不照顾亲戚啊!
阿念心里自我安慰一番,方睡了过去。
第二日清早晨练时,阿念一见着太阳心情就舒展多了,还没用早饭,就见女婿纪珍过来了。纪珍道,“昨天听换班的同僚说岳父来的帝都,我昨天排的晚班,就早上过来,给岳父请安。”
“好个啰嗦,可用过早饭了?”
“还没呢。”
“正好一道用。”
兴哥儿还打趣,“阿珍真是孝顺老丈人啊。”
纪珍才不怕人打趣,他与纪珍差不了几岁,响当当道,“那是!昨天我就想飞过来呢!”
阿念听他们斗嘴,用过早饭就让纪珍回家歇着去了,纪珍做侍卫是要轮班的,轮到晚班也就是能偷着打个盹儿,全靠白天歇着。阿念自去吏部办就职手续,只是,他宣慰司副使的差使还没交接好呢,就得去翰林当差。阿念惦记着宣慰司的差使未做交接,特意问了吏部侍郎这事,侍郎大人笑道,“江大人补的是翰林侍读,此差使原也不忙,江大人去北靖关与新任宣慰司副使交接也无妨,只是,因陛下点了江大人兼任皇子师,殿下们的功课再耽搁不得的。好在,新任宣慰司副使还未上任,如今就在帝都,江大人不妨与新副使说一说宣慰司的差使,待得新副使去了也便宜,另则也不误交接。”
阿念问,“那不知新任副使是哪位大人?”
“谢兰谢大人。”
阿念不知谢大人是哪个,具体问了谢大人住所,侍郎大人道,“就是承恩公府上,谢二老爷。”
阿念就知晓是谢太后的娘家人了,连忙谢过侍郎大人的指点。
侍郎大人笑道,“江大人不必如此客气,以后咱们同朝为官,少不得来往。”阿念刚来帝都不清楚,侍郎大人可是知道李翰林留下的皇子师之位有多少人盯着呢,结果,硬叫这位外任的江大人抢了先。可见这位江大人虽是外任官,说不得有什么了不得的背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