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顿时吓个好歹,拉着沈素连声问,“如今可好了?到底怎么病的?”
沈素轻描淡写,笑,“早没事了。从没出过这样的远门儿,那会儿天冷,不留心就着了点儿凉,有小瑞照顾着,没个三五日就好了。”
“亏得有小瑞,不然人生地不熟的,家人都离得远呢。”大家略说了几句话,就去了何老娘屋里。
何老娘此时瞧见沈素比对亲儿子何恭还要亲热,啰哩啰嗦的问了沈素不少在帝都的事儿。沈素笑,“多亏大姐夫给我的信,我住在宁三爷家里,受了宁三爷不少照看。”要不是他成了亲,宁家还有意给他说门亲呢。
何老娘笑,“出门儿在外,亲戚间就得多帮衬,你们出息了,宁家自也高兴的。”
沈素笑,“伯娘说的对。”
何老娘又叫余嬷嬷去厨下预备好饭食,一会儿就让沈素自去与沈氏说话了。沈氏细问了沈素路上生病的事儿,又问他在帝都如何安置的,最后将阿念鞋里拆出五百两银票的事儿同沈素说了,沈氏道,“这银子,放着也是放着,家里商量了商量,就给阿念置了百多亩地,以后每年也有个出息,阿念念书足够了。他的事,你就别担心了。”
沈素笑叹,“阿念他娘做事,还是这样喜留后手。”
沈氏哼一声,“这算什么后手,要不是子衿闲着没事儿拆出来,哪天扔了丢了的,也到不了阿念手里。”
“一般孩子身上就一身衣裳,又是寄养,总要留着的。”沈素道,“可见她还不是很信我。”
“天生那路货色。”沈氏哪怕对阿念改观,对阿念父母也没好话,道,“幸而阿念不像他那爹娘,你说也怪的很,爹娘一个赛一个的凉薄,阿念倒是有情有义,真个破窑出好瓷,歪缸酿好酒!”
“这怎么好说?”沈素笑,“对了,姐,阿念念书如何?”
“听你姐夫说不错,我又不懂这个。”沈氏关心的另有他事,她问,“你差使下来没,到底去哪儿做官?”
“来前已考过了,分到翰林,做庶吉士。”关键时侯,沈素从来是实力与运道并存的。
沈氏念声佛,听说庶吉士是极好的差使,以前冯姐夫也做过几个月,可惜冯太太被石榴籽呛死,冯姐这庶吉士没做几月就回家守孝了。沈氏问,“那弟妹阿玄他们你预备怎么着?还有爹娘,在家安稳,且有我与你岳家照看着,你只管放心。可有一样,你在帝都也得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呢。不然像这样在路上病了,仅靠小瑞哪里成呢?一说你在路上生了病,我这心就是一哆嗦,幸而小瑞忠义,否则真有个好歹,宁可不叫你去考这功名了。”
沈素笑着安慰姐姐,“早就好了,人吃五谷杂粮,哪儿能不生病?我是想着带了爹娘他们一并去帝都的。帝都里暂不必置办房屋,我们有官职的可以租朝廷的房子住,便宜的很。咱家人又不多,租个两进的小院儿也足够了。何况我自有薪俸,养妻儿并不难。”
沈氏点头,“这也成!既要带着爹娘一并去,家里的房屋田地你心里有个数。”
沈素笑,“我知道。”
何恭打发小福子去族长家借车马,第二日送沈素回长水村什么的。郎舅二人也说了许久的话,沈素探亲假有限,还检查了阿念与何冽的功课。
沈素可不是何恭那样好糊弄,如何恭所说,阿念时不时有振聋发聩之语,何恭只当惊喜,觉着阿念天资不凡,沈素一瞧阿念平日里整理出的老鬼给他讲的课业就觉着不对。一个孩子,刚刚启蒙,沈素不是说姐夫何恭的学识不好。但,阿念要是跟着翰林院的学士念的书,写出这样的课业来不足为奇,如今么——
沈素特意叫了阿念到跟前亲问他课业的事,老鬼道,“要糟!肯定是给义父瞧出不对啦!你怎么叫义父看到啦!”
阿念根本不理老鬼,先时老鬼占着他的身体,他过了两年真空生活,他看得到人,人看不到他,他听得到人说话,人听不到他。这两年的日子,是不足以用任何语言来形容的,阿念这样的年纪,身体里有一只号称是自己的老鬼,他还没疯,所以,他锻炼出了超一流的心理素质。这些课业,他早给何恭何冽看过,何恭只当阿念天资如此,只作惊叹,并不多究,而且,他自己也从阿念整理的课业中所得良多,便愈发认为阿念资质卓绝。刚与小舅子说到两个孩子的功课,还大大的表扬了阿念一番哩。
沈素却不是好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