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何子衿不是花匠。
但,你也就一平民丫头小土妞,皇帝陛下怎么就这般对你另眼相待啊!
也别说看朝云道长的面子,朝云道长正经没这么大面子。不要说何子衿只是朝云道长名义上的女弟子,就是朝云道长嫡嫡亲的外甥女太子妃殿下,就因着她这母系出身的缘故,立太子都一年了,太子妃娘娘还没有正式册封呢。现下帝都权贵圈都怀疑皇室会不会强行给太子换个太子妃啥的!
所以说,这里头肯定有什么事儿啊!
沈素愁的面命,可大年下的,两家人都这般喜乐,他也不能说出来,不然这个年就甭过了,何况两家都有老人,老人可禁不起这种担心!
其实,沈素不知道,与他一样愁的还有一个,就是他的义子阿念。
阿念比沈素还愁,这老皇帝隔三差五的就要找他家子衿姐姐去宫里看花,要是种花啥的,咱毕竟是平民,不敢跟皇帝陛下拗着来,皇帝陛下叫咱进宫照料花草,那也要去的。但,有必要去一回就留一回他家子衿姐姐吃饭么?还送衣裳送饭菜的!一看就是心怀叵测啊!
阿念平日里并不是妄想症啥的,但在子衿姐姐的事情上,他的雷达天线格外灵光也是真的。尤其老鬼自从子衿姐姐第一次进宫后就开始装死,阿念愈发笃定,这里头肯定有事啊!
阿念十分怀疑老皇帝是不是瞧上他家子衿姐姐了,阿念决定,什么时候一定要找他家子衿姐姐谈谈心。
沈素阿念义父子二人忧心忡忡的,好在二人都比较会装,再如何忧心也没叫家里人瞧出来。尤其陈姑丈一张傻老头的脸孔,中午吃饭时就知道乐呵呵地,“唉哟,老汉也没料到今生还能尝一尝御膳的滋味儿,想都想不到福气哩。”哪怕是重新热一遍的御膳,陈姑丈觉着,滋味儿也是特别的好。殊不知,这话他每念叨一回,沈素阿念这对义父子的担忧就增加一成。
二人愁的头发直掉。
沈素那里何子衿不知道,阿念这里,子衿姐姐看他洗完头头发掉的比平日多,还以为是念书太用功的缘故呢。非但劝阿念劳逸结合,还见天的给他喝黑芝麻糊,说是养头发的。
沈素见了,也从外甥女这里要了两包黑芝麻糊,准备自己回去也喝一喝。
结果,黑芝麻糊没喝几天,老皇帝又召何子衿进宫了。这回,何老娘还特意叮嘱自家丫头片子道,“去了好生给皇帝老爷养那花儿。”
何子衿应了。
皇帝陛下照旧是叫了何子衿一道闲话,还格外问了问自己所赐御膳的事。何子衿道,“当天可是惊着我们一家子了,再没想到您给我家一席御膳呢。我们家除了我,从没人吃过御膳。我祖母还不知御膳是啥呢,后来知道是您吃的膳食,当天就先供了祖宗,第二天把我舅舅家还有同乡都叫到一处吃的,都说味儿好的了不得。”
皇帝陛下笑道,“当天送去就该当天吃的,第二日再热着吃,味儿就不如当天的好了。”
“这就已经很好了,凡事不必太尽。”
说一回话,看一回花儿,吃一回午膳,何子衿下晌就告退回家了。
她这一回家,阿念正在院里溜达着转圈儿等人呢,大冷的天,也没戴个帽子,脸上白白的,耳朵冻的通红,一见到子衿姐姐回来,阿念有些沉重焦急的眼睛里顿时亮了起来,抬脚就迎上前,握住子衿姐姐的手道,“可回来了。”
“我不说下午就回么,怎么了,可是有事?”
“没,就是担心你。”阿念拉着子衿姐姐就往屋里走,子衿姐姐见他手冰凉,说他,“在外等多久了,怎么这么凉?”给他套上手捂子,再给他揉揉耳朵。
阿念脸上多了几分笑,还说,“不冷,总在屋里念书也闷,出来走一走反而精神。”
待见过何子衿江氏,阿念是晚上私下与子衿姐姐说的皇帝总是召见子衿姐姐的事,阿念把自己的怀疑都说了,他觉着是老皇帝要对他家子衿姐姐图谋不轨!
子衿姐姐笑道,“你想的多了,我都跟陛下说了咱俩的事。再说,陛下都什么年纪了,他比祖母还老呢。”
阿念眼中满是惊喜,“真的?”唉呀,原来子衿姐姐都说过他俩的事啦!阿念欢喜地搓了搓手,子衿姐姐笑,“放心啦,我很小心的。只是陛下宣召,不可不去。”其实,世道从未变过,上位者发号施令,平民百姓怎敢不遒?不遒?你日子还过不过啦!
子衿姐姐悄与阿念道,“我只跟你一人说,你可不要说出去。我总觉着,陛下其实不是对我有好感,他好像在透过我看别人。有一回吃午饭时,他叫我尝一道玉竹沙参老鸭汤,还说‘你最爱吃了’。天知道我根本不喜欢喝鸭子汤,我觉着鸭子汤太油了。陛下说完那话后也觉着是说差了,眼中却有些伤感,我拿话支应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