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梅家,江氏也道,“他家稀罕事儿多的很,投生在他家,要是有亲娘说的上话的还好,不然,真个不知以后怎么着呢。”
这等奇葩人,何老娘道,“就他家这平日里不积德的,就是烧一百两银子的进士香,佛祖有眼就不能让他家小子中了!”
烧进士香的事,陈姑丈其实挺想出钱,可何老娘自有原则,说这进士香万不能要别人家的银子来说,需得自家银子,才显心灵。
而且,自从这日何子衿许下二十两银子,何老娘是见天的追她屁股后头要账,何子衿是有点儿想赖账的,可何老娘的要账大法,简直是不给不行啊!”
何洛几人都搬来了何沈两家住着,几人在帝都好几年备考,自然将考前要预备的东西都准备的差不多了,除了吃食由何家人统一准备。譬如,干的有藕粉、八宝炒面、年糕以及炊饼,这些都是或煮或热就可以吃的,菜有切碎的酱菜、切成丁的酱肉,还有沈家晒的干菜,用水一煮一荡就可以吃的。
两家都有经验,故而,都预备的妥妥当当。
待下场当日,凌晨就要去排队的。两家人都起的大早,何涵还特意过来送考。他过来时,就见何家人,人人一身大红,何涵有些懵,道,“怎么今日都穿红啊?”
阿冽道,“吉利!上次我爹跟阿念哥考举人我们就是这样穿的!我爹跟阿念哥的大裤头都是红的咧,祖母说辟邪!”
何老娘为十分有经验的道,“是这话!每年这么多人考功名,中者不过十之一二,这么多人中不了,贡院那地方便容易积聚怨气。故而穿红,避一避怨气!运道也旺!”
何涵一瞧,果然,几个将要赴考的举人老爷也是人人一身红。
何子衿今日也起的很早,她要早起来做及第粥。待及第粥得了,其他包子火烧各样小菜点心也都摆好了。何老娘脸色十分郑重,一身大红,端坐饭厅,与阿洛等几个举子道,“丫头他爹,也是考举人好几年不过。就去年,我们一家子送考,早上我们丫头熬了及第粥!他爹、阿念考前一人喝两碗,嗬!这粥可了不得!他们翁婿二人一喝,哎哟喂!到了贡院,那做起文章来真是刷刷刷!三下两下,一个解元,一个三十二名!说说!这不全是及第粥的功劳!今儿要不是咱们都是同乡,这粥你们当真吃不着咧!来!好生吃两碗,定能中的!”
何子衿听的险些笑场,但显然,这些即将赴场的举子们很需要这些话的鼓励,当真一人吃两碗,然后,吃得饱饱的,就背着考箱,扛着被褥,提着恭桶,赶赴贡院!
其实,何老娘挺想像去岁在州府一样去送考的,结果,人太多,马车不够坐,也只得作罢。该叮嘱的都叮嘱了,就是把孩子们送到大门口,送上车,一直到马车驶出巷子,何老娘才带着一家子老老小小回屋里。
何涵很会安慰人,道,“三奶奶,你就放心吧,前几天我去庙里求了个签,就是给恭大叔和阿念、阿洛求的,上上签呢!”
何老娘听了便极有精神,忙问,“那签怎么说的?”
何涵道,“说是,此生若忘凌云志,自有水到渠成时。后面签注是,平步青云。可不是上上好签么。”
何老娘大喜,拍掌笑道,“这签好!”又留何涵在家里喝粥。
何涵倒也不客气,尝了尝何家的及第粥,直赞何子衿手艺好,笑道,“子衿妹妹小时候就极会烧饭,这好几年不见,烧得更好了。这粥虽是荤的,却没有一丝肉腥气,只觉香浓适口,亦不油腻。”
何老娘那虚荣心立刻就上来了,假惺惺的谦虚道,“丫头片子,也就这点子本事啦。不过,吃过这粥的人,倒还没一个说不好吃的的。”
何子衿听得直翻白眼,何涵险些把粥笑喷了。
何老娘还说,“现下别笑,等你恭大叔跟阿念中了,有的是笑的时候。”
俊哥儿立刻来了一句,“中!”
何老娘大乐,赞俊哥儿,“我的乖孙!小孩子眼灵心灵,再不错的!”
反正,自从何恭阿念去春闱,何老娘就样样都如去岁秋举一般,非但要家里顿顿吃及第粥,还人人不许口出恶言,而且,就是下人回话,也不能说“是”,要改说“中!”。
在何老娘这谜之气场下,何子衿接到宫里的又一次宣召,来的仍是内务司牛郎中。何子衿没法子,只得换身衣裳,跟牛郎中进宫去了。
以往进宫,说的无非是些乡间琐事,何子衿再未料到,此次进宫,会听到此天崩地裂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