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老娘说起来,唯有一样遗憾,道,“就是那短命鬼死的早了,早就看他无福,不然,若活到今儿个,该有多高兴!”
何老娘感慨了一回自己早死的老头子,何子衿道,“亏得有祖父在地下保佑着咱家,不然,咱家哪得这般顺顺利利的呢。”
何老娘认真点头,“这也是!”当天晚上又打发儿子,叫去给老头子牌位前又烧了回香。近些天来,因家里喜事多,何祖父可是没少吃家里的香火,想来在地下日子也是过得滋润的。
因阿念是探花,故此,在天街夸官前,阿念先穿上了探花郎的大红衣裳,官帽一侧簪一枝彩花,给何老娘看。把何老娘喜的,只觉着两只眼睛看不够。这衣裳这花儿都是朝廷发的,精致的了不得,阿念簪的是彩花,听说状元郎用的是金质银引的簪花,又不知是何等模样啦!但只看阿念这一身的俊俏风流,何老娘不信还有人能穿的比阿念更好,心下亦愈发觉着自家丫头片子有福。想着丫头片子这般运道,要是媳妇再给生个小孙女,能有丫头片子的运道,也是不错的。
这么想着,何老娘就转过头对沈氏道,“生个丫头也挺好。”
沈氏一时都不知要怎么接话了,何子衿笑,“祖母,您这今儿叫我娘生儿子,明儿叫我娘生闺女的。我看,干脆生龙凤胎吧,儿女双全。”
何老娘乐的合不拢嘴,笑道,“好丫头,也学会说话了。”又夸何子衿,“你这辈子,就今儿说话叫我高兴。”
何子衿表示,“您这话可真叫我不高兴。”
何老娘才不管何子衿高兴不高兴,她看不够阿念这一身,还问自己俩大孙子,“你们阿念哥这身儿俊不?”阿念给夸的脸都红了。
阿冽直说好看,还能阿念哥商量,“阿念哥,待你今儿穿过了,明儿给我穿一穿成不?”
阿念与阿冽一道长大,亲兄弟一般,很是大方。更因跟子衿姐姐亲事就在眼前了,阿念人逢喜事,好说话的很,笑道,“这有什么不成的,现下给你试都行。”
何老娘平日里拿俩孙子当活宝贝,这回却是对大孙子道,“这话没出息,你好生念书,以后自有你穿这衣裳的一日!”
阿冽笑嘻嘻的应声是,还是决定晚上就去阿念哥屋里借衣裳臭美一回。
俊哥儿还没臭美的心思,他好奇的问,“不是说,阿念哥跟姐姐成亲时才会穿红么?怎么现在就把喜服穿出去啦!”逗得一屋子人都笑了,阿玄笑的尤为大声,险笑破肚皮。阿冽指着阿念哥的衣裳说俊哥儿,“这不是喜服,这是探花服,你看前面绣的这文彩,多好看。”
阿念脸红成个西红柿。
何恭一向好脾气,给阿念解围,笑道,“我跟阿念阿洛还有姚兄这就要去宫里了,还得在昭德殿听着宣读了名次,然后,自宫里出朱雀门,到朱雀街,这才是天街夸官呢。”
何老娘也知道这些流程,亦担心误了时辰,连忙让他们都进宫去了。
待新科进士们去了,何家也要收拾收拾准备去茶楼里看进士游街,不,是夸街了。
当天进士夸街时的场景就甭提了,何老娘若干年后都能回忆的一丝不漏,就是在阿念夸街时有件趣事,后来还被记入野史哩。话说,阿念是个有心的孩子,知道家里就在君子楼二楼雅间等着看他呢,故此,尤其注意行程,待到了君子楼附近,阿念就往君子楼看去,不知是哪家激动过度的女眷,还以为探花郎在看自己呢,一激动,那是鲜花玉坠扇子香包的招呼啊!然后,估计是招呼完了,抄起果碟里的苹果就招呼了过去,那些鲜花玉坠啥的,根本到不了阿念跟前就都掉地上了去了。苹果不一样啊,这东西有些个分量,而且,这人激动下很有些力量,嗖一苹果过去,阿念幸而是自小练健身拳的人,反应亦是机敏,身子往下一矮,然后,那苹果,啪的一声,把状元郎自马上砸了下去。
这就是当天的著名苹果事故了。
然后,继苏不语的柚子事故后,苹果也被列入了,杀伤性水果的黑名单之一。
阿念傍晚回家犹心有余悸,何老娘也说,“幸亏阿念你机伶啊,要不被砸下马,真是丢脸丢回老家喽。”状元被没被砸晕,就是一时没料到会有暗器出现,直接自马上跌了下去。幸亏宫里的马温驯啊,用何子衿的话说,也就比木马多口气儿罢了。所以,状元郎没受重伤,就是脑袋上砸出个青紫大包来,那帽侧簪的金质银引的簪花也跌坏了一枝,然后整个人灰头土脸的带着新科进士们走完剩下的夸街路程,连何老娘这惯常爱笑个人的,也对状元郎次等不幸遭遇表示了深深的同情~真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