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羽戴着鸭舌帽，躲在马路对面甜品店的玻璃窗后，单手举着手机，对着两人快速拍了几张照。

其实他也不懂自己为什么要跟踪雪沁，尤其是还有更新压力的情况下。

或许，他拍摄雪沁是他某种发泄压力的方式，越是焦虑，越是无法自控。

晚上回到家后，他反复翻看那些照片，放大，裁剪，甚至调色。

他的电脑文件夹堆满了照片预览缩略图，像是案卷资料，他一一分类后，盯着雪沁和成凛的脸，烦躁的揉了揉的眼皮。

“乔月说你告诉她，成凛不是你男朋友，那你们为什么节假日要一起出行？”他喃喃自语。

而且成凛就是在食堂里打架的那个人吧，这不是混子吗？雪沁你的眼光这么差吗？

这也是为什么上周他拍摄到雪沁和成凛手牵手过马路后，忍不住发给乔月的原因。

“讨厌的家伙。”他把成凛从一张照片中剪切掉，眼睛眯起：“你什么时候从雪沁的生活中滚出去。”

可是事情的发展不以他的意念为转移，他发现雪沁和成凛一起外出的时间越来越多，虽然多数时候都是旧书店和医院，但也有餐厅和冷饮店这样情侣出入的地方。

因为跟踪他们，导致他账号的更新都放慢了，所以这天他强迫自己没有出门，在家里剪片，直到一通消息打断了他的工作。

是粉丝群里有人发了一条链接：【某知名生活类博主恐怖行为曝光！】

他下意识地点开，一股凉意从后背瞬间窜到头皮。

视频剪辑十分专业，背景音是调动情绪的紧张乐曲，画面则是一段段的监控片段，每一处场景都打上了时间、地点、箭头圈出的人物——他陆羽自己和另一个女生雪沁。

他背着包，戴着帽子，在各个地方，像停车场、书店附近、乃至雪沁家小区外不动声色地拍摄雪沁。

视频中雪沁也被圈了出来，虽然脸部打了码，但从发型和体型，一看就知道是同一个女孩。

他本以为这些事情无人知晓，但现在，居然被如此精准地整理成了长达六分钟的视频。

甚至还有他在书店旁的大树后面，拿手机拍偷拍的画面，因为监控是从店家门口的摄像头拍摄的，得连他帽檐上的商标都一清二楚，更不用说他的脸了。

他指尖僵硬，想要关闭视频，却又忍不住看下去。

视频最后几秒赫然是几个大字：大家说，这是跟踪狂吗？

视频下方，已经有了几百条评论：

【变态。】

【好恶心，这真的是播主‘吉光片羽’？？？】

【他这是跟踪狂吧，吓人。】

【希望女孩报警！】

【太可怕了，我居然还买过他代言的洗面奶。】

陆羽脸色惨白，手指抖得点开粉丝后台，看着飞速减少的关注人数，和取消合作通知的弹窗推送。

他颤抖着站起身，却感觉脚下一软，几乎跌倒。

是谁？谁收集了这些监控？

商家怎么会愿意主动提供这些录像？

除非给钱，给了多少钱？

他以为在偷拍雪沁，其实也有人在暗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如此花时间精力和金钱整他，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他的确在网上有一些仇人，他确定不了是谁的手笔。

但目前这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扭转舆论。

—

雪沁正趴在床上做四级卷子，突然手机震动了一下。

她发现是一个八百年不联系的高中同学给她发了一个链接，并留言：【是你和陆羽吗？】

“我和陆羽？”她看到视频的标题，就意识到了不妙，但真的点进视频，一瞬间，心脏还是像被人用拳头猛击了一下，接着只觉得浑身发冷，头皮发麻。

她的心跳加快到几乎要跳出胸腔，手一抖，手机掉到了被子上，她感到一股恶心的情绪从胃部翻滚上来，每一帧都叫她起鸡皮疙瘩。

她在这瞬间，懂了许多事：那些觉得被人跟踪的不适感，还有为什么乔月会有她和成凛的照片。

她抓起手机，想联系陆羽，却在这时，手机自己响了。

来电显示：陆羽

她仰头调节了呼吸才接起来，声音冷若冰霜：“你还有脸给我打电话？”

陆羽的声音有些急促，还带着强撑的理直气壮：“雪沁，你看了视频了吧？听我说，这其实是个误会。我知道这样看起来有点不对劲，但其实……其实我是想保护你。”

“保护？”她冷笑了一声，“你尾随我，是在‘保护’我？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真的在保护你，你自从受伤后，情绪很低落，你还去看心理医生，我怕你抑郁症想不开，所以你外出，我就跟着你，要是真出事了，我能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