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妮不动神色地移了移位置，挡住了斯内普教授投向凯特琳娜的视线。

凯特琳娜小心翼翼地点燃了坩埚下的火焰，谨慎地往坩埚中加入了不多不少的清水。他们今天要做提神剂，就是感冒时医疗室的庞弗雷夫人会强制学生们喝下、让他们的头变成开了的水壶一般从耳朵喷蒸汽的治疗药水。斯内普教授在命令他们开始动手前说了会在下课前随机找一个学生喝下他的成品，然后让全部同学看看他或她的身上会发生什么。

“如果药水是成功的，你会获得一个精神饱满的下午。而如果药水是失败的……”

斯内普教授没有把话说完，他只是阴郁地扫了所有人一圈，最后将视线停留在了凯特琳娜的身上，似乎是认定了她就会是那个在课堂结束时喝下自己熬制的魔药、然后去医疗室报道的人。

“没关系，他不会真让我们喝的。”金妮安慰凯特琳娜，“放宽心，这里是霍格沃茨，邓布利多教授说不允许教授伤害学生的。”

“可那是斯内普。”凯特琳娜撇嘴，“唉，算了，大不了就去医疗室过夜呗，我的魔药还能真差到需要去圣芒戈报道的程度不成。”

斯内普教授像一只巨大的蝙蝠一般在教室里巡视着，凯特琳娜察觉到他时不时就在某个格兰芬多的身后停下，锐利的目光封锁着那个可怜格兰芬多的一举一动。好几次就因为这道目光他们加错了下一步的药材，换来斯内普教授的一声嗤笑与毫不留情的扣分。没过多会儿，斯内普教授就又巡回到了凯特琳娜的背后。凯特琳娜努力忽视着背后的目光，她盯着玻璃瓶里的蜥蜴血，看着红色粘腻的液体顺着杯壁缓缓滑出、落在天平上的小瓶中。

天平另一侧的砝码已经标记了一份提神剂所需的重量，凯特琳娜看着天平在她的细微操作下渐渐恢复平衡，终于松了口气，将剩余的蜥蜴血盖好盖子递给了金妮。身后传来脚步声，斯内普教授已经离开了。太好了，果然只要她足够小心，斯内普教授也是没办法来找茬扣她分的。凯特琳娜舒了口气，却突然听到背后传来了急促的呼吸声。

凯特琳娜下意识地回头看去。

是斯内普教授。他听起来像是被什么扼住了喉咙，或者正在忍耐难以承受的疼痛。他靠在教室最后一张课桌的桌边上，一只手臂藏在袍子里，一片苍白从他黄蜡的脸色下浮现了出来，像是在努力忍耐着疼痛、不让声音从牙齿缝间流出，整个人看起来风一吹就会倒下去。

凯特琳娜扫了斯内普教授一眼，他的右手正死死地摁在左侧小臂上，似乎那里就是他痛苦的来源。又是小臂。凯特琳娜皱起了眉头，看着斯内普教授扶着桌沿站稳身子，接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教室。等晚一步发现异常的学生陆续抬起头时，就只能看见他滚滚的黑色衣摆消失在教室的门口了。

“他怎么了？”金妮有些茫然。

“谁知道呢。”凯特琳娜低下头，继续搅拌着咕嘟咕嘟冒泡的药水，“说不定他刚刚偷喝了谁的半成品提神剂了呢。”

魔药教室里先是安静了一会儿，接着很快炸了锅。没有看到斯内普教授异常举动的学生正向他的同伴们询问刚刚发生的事，霍格沃茨的地下室从来就没有这么吵过。所有人都在一边聊天一边小心翼翼地盯着教室的前后门，生怕某个黑色的蝙蝠突然折返、然后把所有人坩埚里的提神剂都灌到他们嘴里去，然而直到下课，斯内普教授也没有回来。

魔药课的最后几分钟里邓布利多教授出现在了教室门口，告诉大家斯内普教授身体突发不适，所以今天也不会布置作业。格兰芬多与赫奇帕奇的欢呼声差点儿掀翻了地下室的天花板，至于斯内普教授到底是怎样的身体不适……没有人在意，谁叫他平时就没人缘的。

“看起来我今天不需要喝这个里面的东西了。”凯特琳娜舒了口气。

她哼着歌将坩埚里的部分液体转移到了玻璃瓶中，放在了讲台的架子上。

虽然斯内普教授不在，但这节课的作业还是要交的。凯特琳娜确信自己的这份药水在那位刁钻的魔药教授手里肯定还是只能拿到一个很低的分数，但是……管他呢。至少这次她熬出来的魔药颜色是对的，说是橙色就是橙色，说是透明就是透明——虽然有点过于鲜亮还散发着不应该有的甜腻味儿，像是有谁在里面淹死了一窝蜜蜂。

“太好了！今天没有魔药课作业！”凯特琳娜飞快地收拾好了书包，“金妮，今天晚上你准备干什么？”

“当然是魁地奇训练……”金妮有些恹恹的，“梅林啊快点比赛吧……不然我们就都要死在安吉丽娜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