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肯道夫拍了拍试图把头探进三号小屋的凯特琳娜的肩膀，凯特琳娜缩了回来，吐了吐舌头，跟着他继续向前走，却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三号小屋。它像深海里静静伫立的一块磐石，任由细小的浪花拍打着，激起的波纹荡漾进了她的心里。

五号小屋是鲜红色的，油漆漆得乱七八糟，仿佛是直接用桶泼上去的，门厅之上挂着一颗野猪头。阿瑞斯的孩子们力气很大且擅长格斗，此刻一个红发女孩在门口磨着自己的匕首，她感觉到凯特琳娜正在看她，抬起头来，恶狠狠地比了个手势。四号小屋则爬满了番茄藤与金银花，然而这都不是贝肯道夫的目的地。他领着凯特琳娜，走到了宿舍区最尽头的一幢小屋前。

这幢小屋看起来很像凯特琳娜概念里的夏令营小屋。它显得有些破旧，门槛与窗沿早已经破损，褐色的油漆掉了大半。写着“十一”编号的黄铜门牌歪歪斜斜挂在墙上，门廊上则是两只蛇缠绕在一只有翅膀的竿子上的图案，贝肯道夫说那是双蛇杖。

这里是商业、旅者、小偷和畜牧之神、众神使者赫尔墨斯的小屋，此处接纳所有的来访者。屋内没几个人在，但睡袋与吊床挤挤挨挨，几乎塞满了整个房间。它看起来更像是发生灾难时的临时庇护所，在这里居住的混血者可比床位多了不止一点。

赫尔墨斯小屋的负责人是斯偷尔兄弟，现在正在巡逻。贝肯道夫让她将自己的东西先放在这，但凯特琳娜并没有什么东西可放。她身上只有急急忙忙带出来的一个瘪瘪的钱包，还有脖子上坏了的项链或者说护身符，她为数不多可怜兮兮的家当都还在圣约翰学园的宿舍里，很可能这辈子都拿不到了。

“那……好吧，等下一次交接的时候，我们再来一趟，让斯偷尔兄弟帮你安排具体住处。”

贝肯道夫看出了凯特琳娜的窘迫，率先离开了小屋。凯特琳娜急忙跟着离开，她感觉，留在小屋里的几个混血者正以极其不友好的视线打量着她。

第五章 欢迎仪式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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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室外的阳光里，凯特琳娜终于长长呼了一口气。贝肯道夫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沿着来时的路返回。

“我看你刚刚好像有些不太自在，别太在意，斯偷尔兄弟会安排好一切的。赫尔墨斯小屋去年出了一些事情，一些成员现在还没有走出来。”

“听起来是件非常糟糕的事情了。”凯特琳娜说。

她回头看了看刚刚离开的小屋，与其他小屋相比，十一号小屋显得格外破旧而摇摇欲坠——且人满为患。

“为什么不让他们住到其他地方呢？明明还有那么多空屋子。”

“因为其他小屋只接纳神祇的孩子们，而赫尔墨斯作为旅者之神，公平地接纳着所有人。每个来到混血营的孩子都会或长或短在这里住一段时间，直到被神祇承认身份。”

“那如果一直没有被承认呢？”

“就会一直留在十一号小屋里。诸神很忙，他们分给自己孩子的时间非常有限，而神祇的数量却非常之多。因此有些混血者会一直得不到承认，永远留在赫尔墨斯小屋——那里的混血者分为‘已经确认的’和‘还没被确认的’。”

“这听上去可一点都不负责任。”凯特琳娜皱眉。

天边响起一道闷闷的雷声。

“如果我是你，我不会选择在营地里随便这样说。”贝肯道夫耸了耸宽大的肩膀，“抚养你长大的是父亲还是母亲？另一方应该就是神祇。在你接受了训练之后，根据你的长项可以继续缩小范围。”

“我不知道。我是在福利院长大的。”

“抱歉，我没有那个意思。”

一双大手轻轻落了下来，粗糙的掌心轻轻拍了拍凯特琳娜的肩膀。

“啊，没事。”凯特琳娜试图换一个话题，“贝肯道夫，训练又是什么？还有，刚刚你所说的赫尔墨斯小屋又发生了什么？”

“射箭，攀岩，剑术，马术，划独木舟，还有一些希腊语的课程，具体都会有安排，等你休息好了就可以立即开始——这是这里每个人的必修课。至于去年的赫尔墨斯小屋……”

他停顿了片刻，叹了口气。

“斯偷尔兄弟是今年才成为负责人的，去年以及更早之前，赫尔墨斯小屋的负责人叫卢克 卡斯特兰——在赫尔墨斯小屋，你最好不要提这个名字。”

“这个卢克 卡斯特兰是离开混血营了吗？”

“可以这么说。”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串不同颜色的黏土珠子，上面各自刻着不同的花纹。

“每年八月，在夏季课程结束的那一天，我们可以得到一颗珠子。这上面的花纹记录着当年发生的最重要的事情，证明我们又活了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