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俞雅进屋后还是接了。
“今天结束了吗?”陈纳尔问,“我和你妈妈担心你吃不习惯那里的饭。”
“没什么不习惯的,就那样。而且我现在还有5斤没减下去呢。”俞雅对着镜子瞧了瞧,她天生高胸位,上镜就特别吃亏。
线下看她,是凹凸有致。线上看她,哪怕瘦到锁骨深凹,上半身还是少了一份轻盈感。但演
员的全身都是为了角色服务,她可以为了角色增重,也可以毫无怨言地瘦下去。
“要慢慢减,知道吗?你妈妈刚才看了一个低血糖的新闻,吓得不行。”陈纳尔轻声劝道。
“我现在身边两个助理,她们身上都有糖,你们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俞雅也温声劝着他们,“时间不早了,你们早点睡吧。别担心我,我可厉害了。”
“那……好,你早点睡觉,晚上盖好被子。”陈纳尔操心地说了两句,俞雅回应几声,通话就这样结束了。
挂断之后,俞雅再次看向刚才那面镜子。
情绪来得汹涌至极,完全刹不住。惊心动魄的炸裂声伴随着化妆台的猛烈晃动,只留下一地的碎镜片。镜片片片反射着俞雅的面孔,方才的笑容变成了疲于应对的麻木。姜书仪的烟味也在呼吸中挥之不去,让俞雅头晕目眩。
她蹲在地上,抱着脑袋想了一会儿。
这一会儿大概是多久?可能几秒钟,可能几分钟。俞雅太知道他们没说出来的话是什么,所以被隐形的期待压得无所适从。
如履薄冰的外力从来不是外界,总是来自于最亲密的人。但她也躲不开这份过于热切的目光,因为她是他们的女儿,她有义务有责任赢过家里另外一个“别人家的孩子”。
这么多年了,7年了,自己从来没有赢过。那个别人家的姐姐,永远都在赢。
没关系,还有机会,还有机会。俞雅恍惚地擦了一把脸,一不小心把鲜艳的红唇抹出了唇线之外,让她想起在台阶上跳舞的小丑。她连忙找纸巾擦掉,顾不上碎掉的镜子和碎屏的手机,直到手机连续震了好几次。
嗡嗡嗡的震动声,比闹钟还敬业。
[你屋里什么声?]
[我听那个声音,应该是最靠左的房间,是不是你啊?]
[不回我,我就过去了啊!]
[骗你的,回我也过去。]
“首体小边牧”一条接一条给她发着。
第17章
碎掉的镜片给俞雅扔进了万花筒,用各种各样浓烈的情绪裹挟她。
但俞雅又一次从粘稠的漩涡里挣脱出来,全身上下像裹满了石油,舒展不开。
舒展不开也仍旧选择前行,俞雅拿起手机站起来,也拿起地上最大的那一块镜子。
陶文昌的房间离女队这边最近,联排别墅当中有一条窄窄的走廊,连接着玻璃花房。听到声响的一刻,他正在收拾行李,等声响结束,他心里忽然打起鼓来。
俞雅没给他回。
陶文昌捏着手机在屋里踱步,脚下的步距成为了他丈量时间的工具,每一步的尽头都是心烦意乱。他并不确定是不是俞雅出事,但这一天的录制下来,陶文昌在高强度的镜头曝光下已经感受到了身为艺人的压力。
这和他们比赛还不太一样。
比赛的压力是爆发性的,突发于上场的前一刻。然而等到运动员真正上了场,压力和时间会在同一秒消失。当他们眼里只剩下对手的时候,压力算个屁。
然而俞雅面临的环境,让陶文昌感觉到了陌生。这是一场没有时长的战线拉锯战,他并不确定机位在哪儿,哪个镜头对着他干活。这份压力丝丝入扣深入毛孔,让人不寒而栗,哪怕聪明如他也要掂量每句话的分量。
俞雅还是没给他回。
陶文昌走到房间门口,一只手已经拧住了门把手。伴随着门把手的轻微转动,一根弦又在陶文昌的脑海里拉紧,敲打着他的警戒线。他现在冲过去算什么?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应该没走,助理们的眼睛也盯着艺人。陶文昌回忆起他们分手前的误会,那次俞雅受伤,他比赛结束匆忙赶过去,也只是远远地瞧见了一眼。
现在自己跑过去,她还是要给自己收拾烂摊子,和助理解释一切的人也是他。
陶文昌的手不知不觉放开了,心脏却揪得更加紧。手机越是没有动静,他就越是肯定自己猜得准。
直到最后一刻,陶文昌还是毅然决然地拧开了门把手。
俞雅接到电话的时候,正拿着最大的那面镜子补妆。“亲爱的,怎么了?”
“有人在查你。”姚和韵住在节目安排好的酒店里。
“谁?查我什么?”俞雅放下了口红。
姚和韵面前是公关公司发来的信息,樽唐和探行是长期绑定合作关系,探行的娱乐部门每周、每月、每季度都会给樽唐旗下艺人进行一次风险评估和舆论模型。如果赶上俞雅这种风口浪尖上的黑红体质女明星,评估力度只会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