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乐见了，点头笑道：「嗯，那是耿叔的屋子，耿叔是岚姐她爸，岚姐是武哥老婆。」说到这，他露出温柔的微笑：「岚姐是个好人，就刀子嘴豆腐心，我刚开始想说这女人那么凶，武哥是脑袋有洞吗？竟然喜欢这种母老虎？后来才知道她根本表里不一，当年我刚被带回来时，大概是因为看起来太瘦小，她每天晚上还会跑来检查我有没有踢被子耶，超好笑的。」

苏舒听了，伸手再指向另一幅被满园绿意包围的双人秋千，「那座花园呢？」

「如月的花园。」看到那幅画，他敛去了笑，一双黑眸微黯：「我之前和你说过，大小姐小时候有个玩伴失踪了，可能成了猎物吧？那家伙就是如月的儿子。」

闻言，她心一紧。

「莫光，是吗？」苏舒看着墙上那充满春天气息的花园，道：「我在岛上时，乌娜给我看过照片，问我有没有见过。」

「你见过吗？」达乐问。

「我不知道。」苏舒合上笔记，看着墙上的画，哑声说：「早期我被关在园区里，真的能接触那狩猎游戏也就这几年的事，而且猎物人太多了，但──」她僵了一下，还是坦承道：「凯吉可能知道。」

达乐握住她的手，严正开口：「嘿，那家伙死有余辜，你不要觉得愧疚，就算他没死，恐怕也不会老实回答，吐出来的情报说不定还是假的，只会引我们的人去送死。」

她听了，回握住他的手，哑声说。

「我不是刻意把枪掉在那的。」

「我知道。」达乐坐起身来，伸手将她揽回怀中，亲亲她的小脑袋瓜，说：「我也不是故意打掉那把枪的，我怕混乱中，那把枪会走火打到我。」

她一愣，匆匆抬眼，「是你揍了我一拳？」

「我只是想打掉那把枪。」他飞快说：「而且你也踹了我一脚。」

「我以为那是凯吉。」她说。

「我们可以把他压制住真是奇蹟。」达乐扯着嘴角说着，然后道：「所以那真的是报应，活该他要那样对待他老婆儿子。」

她听了，在他怀中深吸口气，看着眼前的男人，最终仍是开口坦诚：「我应该把枪捡起来的，我知道那个女人知道真相后会怎么做，但我不后悔，你懂吗？」

「嗯，我懂。」他柔声道。

「我不是个好人。」这句提醒，悄悄的溜了出口。

他笑了，伸手轻抚她苍白的脸，轻声道：「我也不是，如果当个好人得以德报怨，打落牙齿和血吞，那我和那种人差了十万八千里远，我有仇必报，伤害我的，我必定加倍奉还，那家伙不死在他老婆枪下，我不知道我有没有办法忍住不动手，你懂吗？」

她懂，她想他也确实懂，苏舒眼又湿，点了点头，心中依然存在苦痛，但因为他，渐渐的已经没有那么痛了。

不想让她一直想着那些不开心的事，达乐一屁股滑坐到她身后，将她拥进怀里，大手环抱着她，让她坐在他身前，一边伸手指着墙上的画，继续一一和她介绍，告诉她那些景色在哪里，是他何时画的。

苏舒安静的听着他带笑的语音，听他说着那些过往曾经。

这些画充满了他的过去，盈满他曾有的感情与回忆，他爬过那雄伟的藏青色高山，攀登过高耸入云的峡谷峭壁，在田里插过秧，在餐厅里洗过碗，还有红眼公寓天台上的月亮，以及从第一间公司办公室里看出去的夕阳，第二间公司望出去的城市夜景，和一只在他千万豪宅无边际泳池中漂浮着的黄色塑胶小鸭鸭。

「那只鸭子的五官本来就这么好笑吗？」她看着那有着一双星星大眼，一对超级粗黑过度弯曲的眉毛，眼旁有颗黑色星星，嘴角还过度扬起的搞笑黄色小鸭，忍不住好奇问。

「不是，那是被武哥乱画的。」达乐翻了个白眼，好气又好笑的说：「他有一次带着这只破鸭子跑去我那里鬼混，说怕我一个人空虚寂寞觉得冷，所以让它来陪我，都不知在说什么鬼？我说那只破鸭子都褪色了，他硬是拿马克笔帮它重画，给它一对倒八字眉，还让它扁嘴哭哭，睡了一觉后，他把它丢在床上人就跑了。」

听到这，她忽然意识到，从这一区开始，都是他离开红眼画的。

「所以你就画了这幅画吗？」她挑眉。

「嗯哼。」他用鼻孔喷气，说：「我立刻帮它改表情，画成星星眼，再画一幅画寄回来给小肥，让她给那小气鬼看，鸭鸭在我那里过得有多爽。」

她愣住，跟着笑出声来，这才明白，为何那鸭子的表情这么怪，原来是因为被这两个男人斗气改来改去弄的。

他说完看着那只表情怪异、指高气昂，几乎占据画布超过三分之二的黄色小鸭，忍不住也笑了起来：「可恶，现在看起来，真的还满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