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试画时，他一边忍不住和她聊起各家化妆品牌的差异，评论起优缺点，让她忍不住问。

「你每个都试过了吗？」

「当然，我干易容这行，产品好不好用差很多的。」为了让她更好活动，也避免自己忍不住乱摸，达乐松开环着她的手，往后倾身以双手撑着自己，坐在她身后看着她试妆，边说：「我以前只要一有空，就跑去百货公司专柜或开架式化妆品试产品。」

苏舒听了一怔，「这样不会很奇怪吗？」

「有什么好奇怪的？试用品就是要给人试用的啊。」他说完看到她的表情，才领悟过来，哈哈笑道：「是因为我是男的吗？一开始好像是有点怪啦，我都说我要送人的，后来为了方便试妆，我干脆直接易容成女生，我当时还算小只，脸也没长开，所以还好，后来我高中时武哥开了公司，我开始在红眼打工就有钱买化妆品了。」

想起那时为了化妆品交的学费，达乐还是忍不住哼声抱怨了一下，「不过有些化妆品真的很难用，要不然就是又贵量又少，用没几次就没了，我那时真是缴了不少学费。」

她在这时画好了另外半边的脸，不禁往前凑向镜子，检查自己。

他见了坐起身，抬手扶住她的肩头，将她定住：「好了，画完不用凑太近看，这时反而要后退一点，退到一般人会看的距离，差不多就在这里，人与人之间会有个人际距离，通常不会靠得太近，否则就会引起自我保护的戒备本能，因此正常情况下，除非是熟人才会凑得那么近，一般人不熟的话，不会靠近到四十五公分以内，差不多就是你手臂从指尖到手肘的范围，所以在这个距离看没问题就可以了。」

这男人真的很清楚这些事情。

听到这，苏舒再次意识到他确实很清楚从事这一行的危险，等她意识到时，她已经忍不住问了藏在心中好一阵子的疑惑。

「你为何用原来的模样，去参加那场游戏？」

这问题，让他歪着脑袋，笑看着她说：「因为这样最保险啊，玩家要参加VIP，不只要做身家调查，还得搜身，搞不好还要蒙眼，有可能遇到有人对我动手动脚，被人碰到脸发现不对的机率太高了，与其先易容，不如进去后，再依情况随之改变样貌，行动时更不容易被发现。就是因为我有这双巧手，和能够随机应变的脑袋，武哥才会找我去当玩家。」

她听了，不禁再问：「你不怕事后会被人发现？让人认出来吗？」

他笑着反问：「如果这组织垮了，我就不需要害怕了，不是吗？」

她透过镜子看着这男人，心头微紧，哑声开口。

「若它没垮呢？你要一辈子戴着面具做人吗？你就那么坚信，事情会如你所愿，会依照你们的计划去走吗？」

「我没那么天真。」达乐轻轻一笑，道：「武哥也没有，就因为如此，因为是他，我才会想试。换了任何其它一个人，我应该在离开那座岛时，就拍拍屁股走人了吧。」

「你就那么相信他？」

「我就那么相信他。」他斩钉截铁的说着，然后凝视着她，柔声道：「况且这世界很大的，若我们没把这组织搞垮，我们也能找到方法活下去。」

这话，让她心更紧。

我们。

她从来不曾和谁是我们。

可这一刻，她忽然对这个词，这个「我们」，有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渴望。

渴望能与他，真的是我们。

可这股深切到让心颤抖的渴望，反而让她更害怕恐惧。

看着她脸上眼底那藏不住的神情，达乐再忍不住，伸手环抱住她，大手压在她心口上，凝视着她镜中的眼，在她耳边低语。

「别怕，不要怕。」

说着，他自嘲的笑了。

「我知道这样说没用，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言语是无用的东西，承诺与保证都是空口白话。」

他低哑的声，就在耳畔，镜中那双黑眸，有着她的身影。

「话说再多都没用，可有人教会了我，身体力行的教会我，若有想做的事，多说无用，去做就好。所以，我会做我该做的事，而你就做你想做的事，我唯一的要求就是，不管接下来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尽力活下去，我希望你也是。」

她屏住了气息，看着镜子里的他，轻轻在她额角印上一吻，悄悄说。

「将来，在那一个，我们努力存活下来的将来，你就会知道，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第十三章

她的计划很简单。

至少前半是如此，就如他所料，她打算混在背包客中，坐几个小时的客运过海关，确定无人追踪后，再弄辆车南下到那座园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