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想被同事发现吧(86)
拿了钥匙,她出门前不忘回头叮嘱刘慧莹一句:“这两天别做任何决定。”
有道理。
她现在很想把脑袋摘下来洗一洗晃一晃,再装回去。
但不行。
刘慧莹决定先洗个澡。
宿醉后的早上有股诡异的平静。
在卓晴家,远离她的日常环境,就好像原来悬而未决的种种议题也远离她了——
才怪。
这半天班确实是没上,但事情也一点没少做。
刘慧莹敲着电脑,两眼迷离。
不行了,得回家。中午睡个午觉,下午去公司干好了。
刘慧莹潦草出门。
昨天的衣服皱皱巴巴,眼下挂着淡淡的青色,头发也趴趴地贴在头皮上。
她下了网约车,刚要进小区,身后有车门甩上的声音。
好吵,全世界都好吵,能不能给我装个静音键。
“刘慧莹。”这三个字被念得起伏,来人的声音里带着小跑后的喘。
谁啊。
她闷头往前走。
“刘慧莹。”
别叫了。
刘慧莹不想理你。
刘慧莹要休息了。
刘慧莹被抓住了。
“干嘛呀!”她转身站定。
她很狼狈,饶懿倒是好端端的样子,衣冠楚楚,端庄整齐,接下来出门左转去会展中心演讲都很合适。
他还什么都没有说,刘慧莹的心里就不舒服了起来。
来找她干嘛呢。
有什么好说的。
反正你总是游刃有余的。
沮丧,烦闷,想把桌子掀了的暴躁。
口袋里的手握成了拳头。
所有的所有,一切的一切。
想把气全部撒到他身上。
其实不太对吧,这种心态。
哪怕是爸妈也没有义务随时承接她的坏情绪。
他又不是她的什么人。
她凭什么觉得人家就能包容她呢。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就算是被激素影响情绪的时候,也不能太离谱的。刘慧莹。
……刘慧莹。
她抬头,挤出个笑脸:“对不起,我身体不舒服。”
“有事吗?饶部长。”
饶懿的视线中包含着一些刘慧莹读不懂的东西,她没有多看,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你回去吧,”饶懿说,“好好休息。”
“下午也可以不来,我会和hr打招呼的。”
这句话是最后的稻草,冲破了刘慧莹竭力维持的体面。心里那股委屈在这句话下发酵,面团冲破保鲜膜,密密麻麻得都是气孔。
“我不去怎么办呢?”她说,“工作会在我看不见的地方自己把自己解决掉吗?现在积压的事情到最后也是我来处理,我可以不做吗?”
哽咽。声音像被砂纸磨过的木头。
“对不起,”刘慧莹抬手抹过眼睛,“我失态了。”
头顶的树哗啦哗啦,叶片摩擦的声音响得分明。
饶懿上前半步,垂眼,一手揽过她的脑袋。他的掌心宽大而温暖,带着薄茧的指腹穿过她的发丝,微微用力,将她的脑袋按向自己的肩膀。
“好了好了……没事的。”声音里带着他从未有过的温柔。
那只手没有离开,很轻很慢地拍,一下一下落在她的头发上。
额头传来高织物的触感,还有透过两层衣物隐隐透过来的,温度,平稳有力的心跳。那是种让人沉沦的安稳。比任何语言都更有力量。
他的手几乎拢住了她的后脑勺,一下一下抚着。
刘慧莹闭着眼睛,闻到他身上的草木香气,睫毛依旧濡湿。她把脸埋得更深,鼻尖蹭过他的胸膛,呼吸带着细微的颤抖。
“去睡一觉吧。”饶懿的语气依旧是平时的淡然,却带着令人耳目一新的柔和,“睡醒了,如果你还是很难受,就请个长假。我来处理假期的工作,我来和你的组员交接。好吗?”
酸软的感觉顺着血管蔓延开。
刘慧莹点点头,直起身子,低声:“好。”
“嗯,”饶懿应了一声,收回的手将她眼下的泪痕揩去,“我可以送你进去吗?”
“没关系,”她摇摇头,“我可以的。”
饶懿说:“好,去吧。”
但在刘慧莹转身前,他的另一只手轻轻环住她的后背,掌心贴着她的肩胛骨,微微附身,看着她的眼睛:“刘慧莹。”
这三个字他念过好多次。
这一次,尾音被吞在了喉咙里,轻飘飘地浮在空气中,像一声叹息:“就算我们没有什么……,你也要习惯向我求助,才行。”
“好吗?”他问,“你要比信任周雪婷,更信任我。”
“去吧。”
门在身后关上。
把包随手一放,刘慧莹在原地略微迷茫地站了一会儿,钻进了熟悉的床铺。
无论什么,都睡醒再说吧。
迷迷糊糊清醒的时候,刘慧莹恍觉室内无光,还以为自己一觉睡到了晚上。人坐了起来,她才意识到是窗帘严实地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