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汁被端了上来。

有李光年榨鲜榨的在先，林晓叶只手捏住吸管，试探性地喝了一点点，甜得很意外，她才放心地吸了一大口。

岳澄海痴痴地看着那双娇嫩唇腹噙着吸管，又被鲜甜的汁液浸染得莹润剔透，不由地跟着做起了吞咽动作，味蕾仿佛也吮吸到了令他口齿生津的诱惑。

林晓叶喝得认真，眼里只有杯中随着液面起起伏伏的果粒，丝毫没注意岳澄海神情迷离的猥琐表情。

透过玻璃窗，这一幕倒是被外面的一个人影看得一清二楚。

见林晓叶抬起了头，岳澄海神速地正回神色，方才构思好的对策让他不再心神不安，反而坦然地看着林晓叶，一本正经地问：

“纪斯宸平时应该很忙吧？比如，开会，应酬，还有......画设计图？”

他把重点落在了句末。

怎么又问起他了？

林晓叶很是反感，但岳澄海这回避开了私人感情，问的是纪斯宸的工作方面，她要是不回答，多少会显得有些小气。

毕竟眼前的这杯橙汁是他帮她点的。

想到这，林晓叶开始后悔一时犯了嘴馋。

“他平时是挺忙的，毕竟身为纪氏总裁，要管理那么大的公司，不过倒也还好。”

收放自如的一句，回答得像没有回答一样。

岳澄海微微一品，像是被递上来了一个喝完果汁的空杯子，他吸了一口，只有无色无味空气。

他不擅长打太极，一时间耗尽了耐心。

“其实我很好奇的一点是，像我，设计了岳氏大楼，它就是我岳澄海的代表作。纪斯宸作为行业的风云人物，应该也有他亲手设计的代表作吧？”

林晓叶突然懵了。

大家一贯听闻的是纪氏的飞速崛起，和集团总裁是一个叫纪斯宸的男人。不仅本人几乎不被人所见，关于他的作品更是闻所未闻。

但不代表他真的没有。

如果回答没有，万一他有呢？

如果回答有，那是什么？

如果真的有，她作为纪斯宸最亲密的人不可能不知道吧？

林晓叶一脸为难地陷入了沉默。

岳澄海敏锐地抓到了这一点，嘴角闪过一丝得意，复又装作善解人意的样子，语气出自宽慰却带着浓浓的自鸣得意：

“如果没有的话，也没什么。纪斯宸坐拥纪氏集团，已经称得上是人上人了。地产这个庞大的行业，设计师少之又少，顶尖的设计师更是寥寥无几，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艺术般的才华，也并不是每一个有才华的设计师都能坐上总裁的位置。”

“啪！”

一声巨大的拍桌，岳澄海闻声一顿，只当是哪位服务人员不小心撞到了什么，毫不在意地继续安慰着林晓叶。

桌面突然传来的震动和巨响把正在喝橙汁的李光年吓得浑身一抖，被口里的液体呛了个半死不过。

一阵猛咳后，他抬头惊愕地望向不知为何骤然暴怒的封雪：

“怎么了？”

封雪做了个深呼吸，沉沉地吐出一股浊气，伸手拿起李光年喝过的橙汁一饮而尽，草草了说句“不关你事”，之后又接着盯向4号桌。

不关你事......

四个字让李光年莫名地感到懊恼。

纪斯宸给他说了地址，他以为是让他跟踪林晓叶。

于是，他偷偷怀着私心兴奋地来到13号桌前，意外又惊喜地发现坐在那里的人不是林晓叶，而是封雪。

他意识到被纪斯宸耍了，不但不恼，反而暗自窃喜。

这还是他第一次和封雪单独会面，共坐一张餐桌。

即便封雪忙她的事，他在一旁百无聊赖。

确实不关他事。

纪斯宸从一开始就告诉过他，凡是和计划有关的都不关他事。

他一直都不在意。

可是现在这句话突然换了个人对他说，仿佛一语惊醒梦中人。

他猛地意识到，原来自己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洒脱，他还是在意的。

思绪恍惚间，李光年垂着睫毛，琥珀色的眸子在封雪喝过的杯子里晃晃悠悠，心也像是被喝干了什么似的，空空荡荡。

蓦地，视线一颤，他看到了杯沿上印着一层淡淡的红，和封雪的唇色一样。由于封雪的提前警告，这一杯他没有用吸管，红色印记的位置正好也是他喝过的地方。

这一发现犹如一只烟花在他的脑海中升空绽放，他仿佛听到了潺潺的流水声，从很远的地方蜿蜒而来，又像是他身体里沸腾的血液，百川人海似的灌进了他的心脏，盈满了原本的空空荡荡。

再次看向封雪，他忽然明白了那种道不出来莫名究竟是什么。

是他看到手机备注上的名字时，不由地锁紧的眉头。

是他偷偷怀揣的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