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助我也。

沈文舟立刻扯着嗓子，带着哭腔叫了起来：“救命，救命啊，我是沈文舟，我是《申报》记者。我是好人，她们要杀我，她们是抗日分子，外面的人快救我。我是自己人，山口太君，山口太君救我啊。”

沈文舟故意喊出了山口次郎的名字，既是求救，更是向外面埋伏的日本人表明身份和立场。

声音凄厉，穿透力极强。

“八嘎，沈文舟在里面，保护沈先生。”

窗外立刻传来一个带着浓重日本口音的怒吼声，说的是日语。

“火力压制，冲进去。”

更密集的子弹扫射进来。

目标明确地压制夜莺（云雀）藏身的沙发区域。

同时，包间门口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和日语呵斥声。

外面的日本特务开始强攻了。

局势恶化到了极点。

前有误会极深的“战友”举枪相向，后有强敌破门而入，沈文舟这个祸害还在餐桌底下煽风点火。

许静怡的眼神变得无比幽冷。

解释？

没时间了。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就在包间门被踹开，两个端着南部式手枪的日本特务冲进来时。

许静怡像一道蓝色的魅影，从留声机后扑出来。

目标是餐桌底下那个还在尖声求救的沈文舟。

她的动作太快了。

快到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快到那两个刚冲进来的日本特务，只看到一道模糊的影子从侧面掠过去。

沈文舟只觉得眼前一花，一股大力抓住了他后颈的衣领，将他硬生生从餐桌底下拖了出来。

“啊——”

沈文舟发出惨嚎，眼镜飞了出去，眼前一片模糊。

他感觉自己像腾云驾雾一般，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狠狠甩了出去。

方向，正是夜莺（云雀）藏身的沙发区域。

“砰！”

沈文舟重重地摔在夜莺（云雀）脚边的地上，摔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

“狗汉奸，接着。”

许静怡冰冷的声音响起，同时，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被用力抛了过去，精准地落在夜莺（云雀）的面前——正是那把小巧的勃朗宁。

夜莺（云雀）下意识接住，低头一看，瞳孔骤缩。

枪。

白蝶扔给她的枪。

根本来不及思考，那两个日本特务已经调转了枪口。

“支那女人，死啦死啦滴。”黑洞洞的枪口指向许静怡。

生死一线。

许静怡在抛出枪时，身体已经借着甩飞沈文舟的反作用力，向侧面一个贴地翻滚。

“砰！砰！”

两发子弹擦着她的身体呼啸而过，打在后面的墙壁上，砖屑飞溅。

与此同时。

“砰！砰！”

两声带着独特金属质感的枪声几乎同时响起。

开枪的是夜莺（云雀）。

她虽然满心疑惑和恨意，但多年刀尖舔血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在接住枪、看到日本特务枪口指向许静怡时，她条件反射地抬起手中的枪，全凭感觉。

两枪连发。

距离太近了。

冲在前面的日本特务，眉心瞬间爆开一个血洞。

他脸上的狰狞凝固了，身体晃了晃，直挺挺地向后栽倒。

另一个特务的肩胛骨处也炸开一团血花。

他惨叫一声，手中的手枪脱手飞出。

机会。

许静怡在翻滚落地时，单手在地上一撑，身体弹起，目标是那支掉落的手枪。

她的手如同铁钳，在枪落地的瞬间稳稳抓住。

许静怡甚至没有完全直起身，就保持着半跪的姿势，枪口猛地抬起、下压。

“砰！”

第三枪。

子弹从倒地特务的后心射入，前胸穿出。

带出一蓬温热的血雾。

特务的惨叫声戛然而止。

整个过程发生在不到三秒的时间内。

包间里瞬间弥漫开浓郁的血腥味。

沈文舟瘫在血泊边缘，吓得魂飞魄散，连尖叫都忘了。

夜莺（云雀）握着那把还在微微发烫的手枪，大脑一片空白。

刚才发生了什么？

白蝶救了她。

还杀了日本特务。

这枪法，这身手。

窗外的枪声也诡异地停歇了。

显然，里面的变故超出了外面伏击者的预料。

许静怡缓缓站起身。

手中的枪口还冒着淡淡的青烟。

她冰冷的目光落在夜莺（云雀）的脸上。

抬起手，指向自己耳朵后面一个极其隐蔽的位置。

那里，在发丝的掩盖下，有一个暗红色的小蝴蝶形胎记。

那是属于白蝶独一无二的标记。

然后，她指向瘫在地上的沈文舟。

动作带着无声的控诉。

夜莺（云雀）的目光顺着她的手指，盯在沈文舟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