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静怡立刻跪倒在地，高举手中那叠身契，声音清晰响亮，带着哭腔却字字铿锵：“大人明鉴，民女许静怡，并非行窃，而是拿回被恶徒强逼签下的卖身契。此处还有其他被拐骗女子的身契，皆是藏香阁逼良为娼、勾结人牙子的铁证。求大人为民女做主，为所有苦命女子伸冤。”

御史大人脸色一沉，接过那叠身契一看，许静怡狼狈的模样和藏香阁这阵仗，心下已然明了七八分。

“李王氏，你还有何话可说？”

李老鸨脸色惨白，瘫软在地。

兵丁迅速控制现场，搜查藏香阁，果然又搜出更多不法证据。

王婆子也被连夜抓捕归案。

许静怡当着御史和林墨的面，将那张属于自己的卖身契，一点点撕得粉碎。

纸屑纷纷扬扬落下。

许静怡站在藏香阁一片狼藉的庭院中，看着李老鸨和王婆子被锁链铐走。

第168章 文工团的舞蹈演员

许静怡眼皮颤动，还没彻底睁开，就先感觉到喉咙里火烧火燎的干痛。

“咳咳…咳…”她控制不住地咳了两声，胸口震得发疼。

“哟，醒了？”一道娇柔做作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假惺惺关心，“静怡姐，你说你，练功也太拼命了，这都累病了吧。快，喝点水润润喉，一会儿还得排《红色娘子军》呢，你可是咱们团的台柱子，吴清华还得你上。”

一只搪瓷缸子递到眼前，水面上飘着几朵廉价的干菊花。

许静怡抬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柳眉杏眼，我见犹怜的脸蛋，此刻正蹙着眉，满是担忧地看着她。

文工团的舞蹈演员，白小娟，原主所谓最好的姐妹。

记忆裹挟着剧烈的痛苦和不甘，狠狠撞进脑海。

八十年代初，南方某城，军区文工团。

原主许静怡是团里拔尖的舞蹈演员，基本功扎实，领舞A角，尤其擅长《红色娘子军》的吴清华，几乎是内定下一批提干的人选。

白小娟是B角，水平差一截，却心比天高，最会来事儿，私下里早就勾搭上了分管文工团的副团长儿子赵强。

三天后，有一场极其重要的汇演，军区大首长要来视察。

原主是铁定的主演。

但现在，原主莫名其妙倒了嗓子，声音嘶哑得几乎说不出话，更别提唱了。

记忆里，就是白小娟这几天贴心地天天给她泡菊花水降火。

而就在刚才，昏迷前，原主迷迷糊糊看见白小娟往她喝水的杯子里抖进去一撮奇怪的白色粉末。

根本不是累病的，是让人下了药。

原主的结局？

汇演在即，她嗓子彻底报废，只能眼睁睁看着白小娟顶替她上台，博得满堂彩，从此一路青云，提干、嫁入赵家，风光无限。

而原主，因为关键时刻掉链子，被认定不堪大用，很快被边缘化，最后因抑郁导致训练事故，摔断了腿，黯然离开舞台，晚景凄凉。

“静怡姐，快喝呀，水快凉了。”白小娟又把杯子往前递了递，眼神里闪过一丝急不可耐。

许静怡没接。

她撑着发软的身体坐起来，靠在墙壁上。

这里是文工团宿舍，狭窄拥挤，她睡在下铺。

许静怡抬起眼，目光落在白小娟脸上，眼神锐利，没有往常的温和怯懦。

白小娟被这眼神看得心里一毛，强笑道：“怎么了？静怡姐，是不是还难受？”

许静怡张开嘴，发出的声音粗嘎难听，“白小娟，你刚才……往我杯子里，下了什么？”

白小娟脸上的笑容僵住，手里的搪瓷缸掉在地上，水泼了一地。

“静、静怡姐，你胡说什么呢。”她声音猛地拔高，尖利得刺耳，带着巨大的惊慌，“我好心给你倒水，你怎么能冤枉我，你是不是烧糊涂了？”

这边的动静，立刻引来了宿舍里其他几个女演员的注意，纷纷围过来。

“怎么了，怎么了？”

“小娟，出什么事了？”

白小娟立刻戏精附体，眼圈一红，眼泪说来就来，指着许静怡，哭得梨花带雨：“静怡姐，我知道你嗓子坏了心里难受，可你也不能这么诬陷我啊。我怎么可能害你，我们可是最好的姐妹。”

好一个倒打一耙。

许静怡没力气跟她废话，喉咙痛得厉害。

掀开身上的薄被，赤脚踩在冰冷的地上，踉跄一步，稳住身形，然后一把抓过自己床头那个印着红五星的旧搪瓷杯。

杯底还残留着一点没喝完的水。

许静怡拿着杯子，目光扫过围观的众人，最后定格在白小娟惨白的脸上，举起杯子。

“有没有下药，”她的破锣嗓子嘶哑，却带着一种让人心悸的冷静，“拿去卫生所，验一验，就知道了。”